金瑶眸子微微一眯,显得有些阴冷,底下的人不敢起身,似乎都能察觉到公主的不悦似的。
其实金瑶心里真一点也不想见到这熟人的面孔,她喜欢清净,不喜有多余且无关的人来打扰她,可是他们又没犯什么错,她又不能无缘无故就因为这样的原因迁怒在她们身上。
虽说她也承认自己的性子是差了点,但倒也谈不上是非不分。
金笑了起来,谈不上是生气还是喜欢,那股笑,着实让人感到心里发寒,他们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我说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我这都两进宫两换宫殿了,到头来,还是你们?”金瑶半讽半戏谑的说道。
他们听了金瑶的话真是如坐针毡,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竟然这般让公主厌烦,他们倒是没做错什么,只是金瑶不喜人多而已。
而且还是不熟悉的人。
金瑶懒得骂他们,只得打发他们道,“去去去!自己想去哪里便自个儿去哪里,别一天有事没事在我面前瞎晃悠。”
听到金瑶这赶人话,他们神色大变,齐齐跪了下来,“奴婢是公主的人,公主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
看着他们急切的表忠心画面,金瑶只是淡淡一笑,就像听到了一个笑话般样的轻描淡写。
笑话只能用来乐呵乐呵了,当真就没有必要了。
这人心,模糊且最难掌控的。
也是最廉价,最不可信的,金瑶什么都信,但就是不相信人心。
“你们当真想跟着我?”金瑶不曾抬眼,扬起声调问道。
“是,公主。”底下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回答道。
金瑶轻笑出声道,“你们想跟我,我还不想让你们跟呢,我可告诉你们,你们跟着我可讨不着什么好,倒还不如另外找一个好主,比跟了我强,我脾气不太好,到时候要是吃了苦头,可别埋怨我没提醒你。”
她的脾气的确是不怎么好,这六宫中都是有目共睹的,听了她的话,其中有些人开始沉默了,似乎是在掂量这其中的利害。
金瑶看得出他们其中人的犹豫和顾虑,便又道,“你们要走的,可就赶紧走,别在我身边浪费时间了,省得我看你们也碍眼,你们看我也讨厌。”
“公主,奴婢万万是不敢有这样心思的,还请公主明鉴。”底下的人跪着,被金瑶这句话吓得不敢起身,也更是诚惶诚恐。
呵呵!金瑶笑了出来,她垂着目光,含笑的玩着指甲,虽然看起来戏谑不正经,但是她的目光平静而又清明。
这底下的下人跪了也有许久,这膝盖也开始疼痛发麻,有的人眼神里开始按耐不住,去意之心隐隐浮现出来。
他们向公主磕了三个响头,一句话不说,便离开了,金瑶知道他们的意思,她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阻拦呢。
而也有那么两三个是不愿意走的,金瑶也懒得去赶他们,只是允许他们住在清宁宫,但仅限于殿外,他们要做什么,她不管,但是金瑶只有一件事不能忍,便是随意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
她一旦开始有划分自己的区域的行为,便是代表,金瑶已经接受这里了,既然不能选择,便只能让自己住的更加舒服一些。
比如说让自己不喜欢的人禁止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也是其中一种。
小桃犹豫了一番,也还是无奈,给金瑶磕了三个响头,便也走了,这一个个走,让其他人也像受了蛊惑一般,如果像小桃姑娘这样的也走了,那留下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但是到了最后,留下来的便只有张总管一人了,金瑶对他一点映像也没有,倒是因为他愿意留下来而感到狐疑。
金瑶笑问,“他们都走了,你留下来作甚?”
张公公倒是很平静,不卑不亢的回到,“奴才就算去了别的宫,也是去伺候主子的命,去哪里都一样,也就懒得换了。”
懒得换?
这太监倒是敢说,胆子不小,竟然敢对金瑶这般说话。
这样的嚣张,在其他宫,肯定免不了一场宫罚,金瑶脾气又更是不好的,只怕是这下场怕要更惨一些。
而金瑶这古怪的性子,居然没有罚他,反而笑了起来,似乎一点都不生气,这就让张总管感到诧异了。
这宫里,人人为了自保,每天都会说谎话,小心翼翼阿谀奉承,虽然他以前地位虽不是极有权,但也是一个管事公公,虽也一样对各宫娘娘三拜九叩,但贵人们也会因为他是个主管而给他一些薄面的。
如今就算是落魄了,倒也不想让自己成为那种卑微讨好的小太监。
金瑶眯了眯眼,笑问,“你说什么,你懒得去换?”
“是!”张公公不卑不亢,也不带一丝慌张,在这诡异的氛围里,乍有黑子落盘定全局的果断决然之势。
“行!你要是愿意留下来便留下来好了,这个宫里就你一个太监,你就直接晋升为清宁宫的大公公,专门负责打扰整个宫的杂物和卫生!”金瑶豪迈大气的给他晋了升加了爵。
张总管行了一个大礼,整个额头都贴在了地上,“多谢公主殿下。”
“但是……”金瑶语气一转,带着一股凌厉和警告,慢吞吞的道,“和之前说的一样,没事可别再我面前瞎晃悠。”
“是。”
都说金瑶公主去了清宁宫,后宫中看热闹的人便认为皇帝开始厌恶她了,所以才会把她打发到如此偏远冷清的地方。
本以为她会因此得了教训,会收敛一点,或许至少也会学乖一点,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也一样狂的不像话。
就在太子瀛扬清点国库的时候,发现少了很多财宝,账目有很多对不上。
库房的的掌事公公一一念了出来盘点道,“绿如意两对,南海的上好珍珠一衔,彩绘盘两只……”
瀛扬越听也就越心惊,这到底是哪里的小贼,竟敢如此猖狂,宫里的东西也敢偷?
可是皇宫,守卫重重,每半个时辰,就会有侍卫轮流巡视,而且,也重兵把守,别说别人进不去了,就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回来。
不可能是外人,只会是家贼。
瀛扬冷着眸子,问道,“这库房一月就要清点多次,丢失了这么多东西,你身为掌事监你会不知道?”
被瀛扬这么一问,掌事公公不禁冷汗直流,他哪里知道,就算有这么多重兵把守,也依然会丢这么多东西,要知道司宝监每一次清盘可就是一件格外繁琐的事情,按理说是三日一清查,可是如此频繁,数额之大,又怎么能做到三日一次呢,所以他自作主张,改为一月三日了。
这么多年,可从未出过岔子。
可怎能想到,这有一日竟翻了船,他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能在神不知鬼不觉而且在没有惊动守卫的情况下,玩得这一出移花接木。
而最有嫌隙的便是他这个监守自盗了。
掌事公公,立马跪了下来,“太子,饶命,这件事真不是我干的,这可是杀头的重罪,就算借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这么做啊。”
瀛扬冷哼道,“就你这个蠢货脑袋,也是做不出来,不过你身为监守,难辞其咎!”
说完,瀛扬一甩衣袖,便走了,公公看到那么明黄色的背影走远,面如死灰,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大内侍卫整齐的站在一排,每人手里都配着一把官刀,他们的面前的紫木椅上坐的太子,太子一边转动手里的念珠,一边说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本宫要你们一个宫一个宫的去盘查,切不要打草惊蛇,记住便说是宫里来了贼子,别说你们是来搜宫的,知道吗?”
“是!”那站在一排的侍卫齐声说道。
“殿下,除了妃子和公子的行殿,其他皇子要不要……?”
太子明白他的意思,攥动念珠的手停了一下,眸色一敛,只吐出一个字,“搜!”
得了命令的大卫侍臣,不敢耽误,分成了两波人,迅速离开。
清宁宫内。
“不好了,不好了……”林子满头是汗,着急的大喊道。
金瑶掏了掏遭了殃的耳朵,不悦的说道,“咋咋呼呼的,干什么呢?”
林子指着外面说道,“有人来了,有人来了……”说完他哭丧着脸又道,“公主,咱们还是把东西还回去吧,这都有人来抓我们了……”
再说了,她现在都已经是公主了,什么好东西没有啊,好吃好喝的供着,还有什么还不满足的,虽说是自家人的东西,可是偷盗在皇宫里来讲,可是一件不小的事情。
可能来自骨子里的懦性,让林子觉得,是个小偷就得会有抓包的一天,就像纸永远包不住火。
金瑶眸子微微一眯,冷冷道,“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这么久了,还是和以前一样没用胆小,爷我吃进了肚子里的东西,哪里又有吐出来的道理,你这么说是在恶心我?”
林子知道自己触碰到金瑶的逆鳞了,直喊冤枉,“公主啊,我哪里敢啊,可是……可是这宫里不比宫外,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还是少惹为……”
这话还没有说完,金瑶一个抬脚就把林子踹翻在地,“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