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春风的风儿一吹,吹散了这满树的梨花散落下来,落到了江锦之的青丝上和肩膀上,静谧犹如一副山水画,可惜江锦之自己却果然不觉。
不似冬日里严装厚裹着,颓去了一层厚厚的棉衣,江锦之一身轻薄的绣着青竹纹的淡色长衫,倒更衬得他眉眼温润,像一块散发着温雅之色的蓝田玉。
金瑶觉得若这山水是一副画,而江锦之就是这画中的人儿,不与这山水春色争风,但却起点睛之笔。
一时没忍住,金瑶起了坏心思,用手摘了一朵梨花,丢在了江锦之的身上,树下的江锦之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像是在打着他似的,捡起地上的一小枝梨花,左望望又瞧瞧。
瞧了半天都没瞧出个人影,而梨花又从不同位置打在他的身上,难道这梨花还能自己长了腿吗?
最后江锦之之见周围瞧不出人影来,终于记得抬头望上一瞧了,只见得金瑶含着笑,手里慢条斯理的扯着一树枝上的梨花,而那长了腿的梨花正出自她手上的梨枝。
树上的人觉得树下的翩翩公子很是俊美,树下的又觉得觉得树上女子,更是明媚动人。
江锦之神色微微怔了怔,他和金瑶一样,来这处躲一躲,就只是为了图一个清净,但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见金瑶。
所以这到底是缘还是孽。
金瑶看着他惊讶的模样,觉得有趣,又忽然冒出一股捉弄他的心思,她看了江锦之一忽儿,落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江锦之看着她这笑,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在他正觉得不安的时候,金瑶突然从树下落了下来,看着向自己扑过来了女子,江锦之睁大了眼,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金瑶扑了个满怀。
怀里的女子温软清甜,虽说这树离他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可是整个人落在他身上的金瑶却并不是很重。
只是后背被地上石头硌得有一些疼,只是之前被金瑶身上散发的清雅的香味给怔住了,就忘记了疼,待到清醒过来的时候,才知道,这疼的不是一星半点。
江锦之终于记得皱起了眉头,金瑶整个人是躺在他的怀里的,只听得身上一声如泉水叮咚清脆的轻笑,江锦之才一把推开了身上的女子。
这可恶的女人,又在捉弄他了。
被推开了金瑶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嘴角挂着一抹愉悦的笑,看着地上爬不起来的江锦之。
金瑶微微弯下腰,向他伸出了手去,说道,“你没事吧?”
江锦之负气没有接过金瑶向他递过来的手,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他脸上不太好的样子,金瑶扬高了声,戏谑道,“江公子生气了?”
那轻挑的眉眼,玩味的语气,怎么看让江锦之不舒服,却又无可奈何,他在朝中对着大臣虽是巧言善辩,可是面对女子,他却笨的犹如没有开智孩童。
虽然已经被金瑶调戏过多回了,可是在经这么一下,他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可他又不愿意让金瑶知道他的羞赧,便成了想说话却不知如何辩解的模样。
其实,金瑶心里最是不愿意看到江锦之的,尤其是在这里。
因为出现在这里的人目的是什么,金瑶也是知道了,她没想到江锦之居然对瀛金楼那个小辣椒也感兴趣。
心里只是嘲讽,这都是什么品味,虽心里是不屑,可是心里还是有股淡淡的失落之感。
“你不去讨瀛金楼的欢心,到这里来做什么?”金瑶怕他万一真是冲的瀛金楼来的,所以先试探一下。
江锦之一愣,然后双眼迷茫,“为什么要讨金楼公主欢心?”
金瑶蹙着没有,有些讶异,“你不知道?”
虽然瀛权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宣扬,但这也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了,这男人脑袋是有多迟钝,连这都不知道,还只是……本就是一个书呆子,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呢。
江锦之疑惑的目光不像是骗人的,看到他这个表情,金瑶刚刚略微紧张的心情顿时就松懈下来了。
只要不是他有意来之又好。
“你不知道那你来这里做什么?”金瑶又问。
“陛下传了指令,说是要来氓山举行春猎活动。”江锦之老实照说。
听到江锦之这个回答,金瑶刚对瀛权升了来的好感,顿时就将了下去。
看着金瑶神色似乎是不太好,便疑惑问道,“怎么了?”
金瑶收起了脸上的不悦冷意,扬起唇角,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要给你一个忠告。”
江锦之一脸困惑之色,很难想象得到瀛金瑶居然会给他忠告,他总觉得能从金瑶嘴里听到忠告良言之类的,简直是不可思议。
因为她可不是这样热心肠的人。
“身体不好就别来瞎转悠,要是被什么居心叵测的人给盯上了,可就得不偿失了,尤其是离女人远一些。”
金瑶的忠告顿时让江锦之云里雾里,江锦之疑惑问道,“还请公主明示?”
“你不知道瀛权为什么要让你来吗?”
听着金瑶口中直呼陛下的名字,江锦之心里觉得怪异,又觉得她十分大胆,但还是摇了摇头。
“他是在跟金楼选驸马呢?”说完金楼睨着眼,偷偷瞧了他一眼,语气有些紧张却故作无所谓的说道,“你可别告诉我,你也想做驸马。”
怎么可能,江锦之怎么会愿意做驸马,他对金楼公主又不熟悉,而且,娶妻是一辈子的事情,当然要娶个自己满意的。
虽说他不知道他想娶的女子是谁,但也绝对不是金楼公主。
江锦之是个直肠子,便直说了,“我从未有过要娶金楼公主的想法。”
金瑶听着他这么说就放心了,就好像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松了下来,便更加肆无忌惮的捉弄江锦之了。
“你不娶金瑶有没有想过娶我呀?”金瑶的轻挑的笑嘻嘻的问道。
江锦之一听到金瑶这句话,耳根子顿时就红了,不敢看她,而此刻,金瑶见状,说话便又更加的赤,裸和刺骨,“我们可都是躺在一张床上的关系了,江公子你可别赖账哦。”
江锦之的脸红得就快要滴出血来了,一脸的羞愤欲死,“胡说!我和你什么时候是哪种关系了!”
金瑶故意问,“我和你不是什么关系啊?”
江锦之不像金瑶,那些个词从不敢随意挂在嘴上,只能红着脸瞪大的眼睛,欲哭无泪。
金瑶看到他的表情只觉得他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江锦之的脸颊,金瑶突如其来的这一动作,让江锦之愣了愣,回不过神来。
今天这一天,这可恶的女人已经把他的心搅得天翻地覆了,而她自己却跟玩儿似的,她这么对自己只是因为好玩儿和无聊而已。
而他明明知道她本无心,可自己都还是差点陷入在这个游戏里面,差点拔不出来。
不行!
江锦之突然想到,他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如果越陷越深怎么办,他能找谁,瀛金瑶这个可恶的女人才不会管他。
江锦之一把推开了金瑶,后退了两步,眼底浮动着痛色,然后避金瑶如避蛇蝎的跑开了,金瑶看着他跑远的背影,低头看着微微有些发疼的指尖。
江锦之跑了很远,直到他确定金瑶不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才停了下来,他蹲在水面上,用河里的冷水拍打着脸,有些负气的情绪,似乎是在提醒自己要清醒一点。
待到那冷水浇得他已经冷静下来的呼吸平静时候,他才站起身来。
而一抬头,就发现对面站着一个人。
慕容烈一直就站在他的对面,只是江锦之没有发现罢了,想到自己这么窘迫的一面被人看到,江锦之心里还是觉得有些略微的尴尬。
他和慕容烈这位朝中同僚一直都很陌生,入朝以来,也从未见慕容烈有过什么言论,他都是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只是偶尔有新战况的时候,他才说了那么两句话。
慕容烈镇守边关多年,可以说,如果没有慕容烈也就没有大燕的太平,所以,发自心底来说,江锦之还是很敬佩这位同僚的。
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不是朝堂而的接触。
慕容烈是个寡言少语之人,而且不易被外界所影响,一心就只有边关战事和钻研兵法之事,这一点倒和江锦之有些像,他是一心扑到了文章上面。
好歹是一起共事之人,江锦之处于礼貌还是向慕容烈微微弯了腰,算是打了招呼,而慕容烈也抱拳向江锦之回了一个礼,接下来就是一些有些生分和生疏的问候。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慕容将军。”江锦之温声说道。
慕容烈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长弓,脚边是几只扑腾着脚的野兔,只见他脸色严肃,说道,“这地方不适合打猎,我找了好些个地方,就只找到几只觅食的野兔。”
江锦之竟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回话,因为来这里的人本来就不是来春猎的,只是借着这个由头来替公主选驸马而已。
而真的这么认认真真在打猎的,也就只有慕容烈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