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江锦之淡然的放下了碗筷,然后静静的对江父和江母说道,“父亲母亲,我吃饱了,先回去房间温书了。”
江锦之这么说,不亚于是扑灭这把火的及时雨,江国公和江夫人顿时也不吵了,只是看着江锦之起了身,然后离开。
“锦之……唉……”看着江锦之离开的背影,江国公长叹了一声。
眼前这下,江国公和夫人谁也没心思吵了。
之前见丈夫愁眉苦脸,女儿态度又这么强烈,江夫人才好奇的问道,“这金瑶公主到底是何方神圣,以前没怎么听说过有这一位公主啊?”
江夫人一直久居江宅府邸,鲜少关心宫里之事,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锦儿会娶皇家女子,她一直觉得,锦之不一定非要娶什么名门望族的女子,虽然以他们家的地位,也有与皇家结为亲家的资本。
只是她觉得,不一定要富贵,只要身世清白,为人善良便好。
江蓝儿嫌弃的说道,“那金瑶公主,在宫里可是个风云人物,为人嚣张跋扈,跟个罗刹似的,连皇后都敢动手,直接上手差点抹了皇后娘娘的脖子,还好皇后娘娘福大命大,没什么大碍。
皇后的事情还没有怎么平息下来,听说金楼公主也跟着出事了,手指被那金瑶公主给踩坏了,一辈子不能碰琴,连我自己被人冒名顶替毁我名声的都是出自那金瑶公主之手!”
听了蓝儿这么一说,江夫人震惊不已,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女人吗?简直是闻所未闻。
可偏偏这样的倒霉事就落到了他们江家头上,而且是她的锦之身上。
江夫人顿时也愁眉苦脸的,哀呼道,“这可怎么是好啊,锦之身体差些,要是娶了这个公主,怕是小命都要折腾掉一半,我的锦儿啊,怎么这么命苦啊!”
江国公心情也不比江夫人沉重,如今只能安慰道,“夫人莫急,事情并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我明日就去去陛下谈谈,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锦之娶了这样的女子的!”
对于此时,金瑶一点都不知道,瀛权没有和他商量过,仅凭着他自己的独断专行,便自以为这两人怕是有些苗头的。
所有人皆都以为这一时一桩强卖强卖的婚姻,可是却没想到这误打误撞的却正中江锦之的心思。
江锦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意全无,他脑海全都是父亲的那句话,陛下有意赐婚他和金瑶。
太惶恐了,江锦之到现在以为,惶恐到以为这只是一个梦,梦一醒,便什么都不复存在了。
可是,事实上,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更不敢接受。
他这样残破的身子又能熬得过几个年头?
一想到自己,江锦之便只剩下对自己身子的厌恶和哀婉叹息。
……
天色微亮,卯时已至,屋外的翠莺停在房梁上鸣叫,日出的第一抹朝阳透过檀床泄进了江锦之的房间,映射在莹白如玉的脸上。
江锦之缓缓睁了眼,看着日出,昨日无心睡眠,没想到今早却起了懒。
听闻屋里有动静,伺候的小厮开了门,端了洗脸水进来,“少爷,你醒了?”
江锦之揉了揉内心,一脸的倦怠,问道,“怎么不叫醒我?”
小厮说道,“昨日少爷睡得晚,便想着早上让公子多睡一会儿。”
“父亲呢?”江锦之又问。
“老爷早早就进宫了,脸色不太好,听夫人说,老爷想把这门亲事给回绝了。”
江锦之听了之后,愣了愣,随后脸上很是慌乱,“父亲进宫了?大约有多久了?”
“回少爷,估摸着有一个时辰了。”
江锦之听闻,脸色苍白无力,晚了,还是晚了。
这大约就是他江锦之命不该得吧。
罢了罢了,他身体这个鬼样子,就不必耽误她的前程,瀛金瑶心中本就无他,他又何必强求呢。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就算这样宽慰自己,江锦之心里还是感到一阵失落。
第二日,金瑶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回道了宫里,虽然和陛下的赏赐来比不值一提,但是金瑶觉得,起码自己是鲜活的,不像一个只是在锁在笼子里的鸟。
而就在此刻,乾栩宫传来了传唤,金瑶有些疑惑,好端端的找她做什么,难道是因为昨日之事,老头是要降罪于她?
公公已经给她备好的轿撵,并恭恭敬敬的说道,“请,公主!”
金瑶倒也无所谓,淡然的想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
坦然的的坐上轿撵,仍由太监们抬着轿撵抬去了。
金瑶坐在轿撵里眯着眼小憩,这太监颠着轿子实在是让人昏昏欲睡,想来闲来无事,便眯了眼,只是这不不知哪里一道强烈带着愤恨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种感觉,她从来并不陌生,金瑶缓缓的睁了看,只见不远处,几个宫女恭敬的站在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身后。
那女子正是与金瑶有不共戴天之仇的瀛金楼。
金瑶扬起嘴角,眼中含笑,散漫又淡然的瞧着路边的瀛金楼,金楼目光带恨,似含着针,恨不得将金瑶拆之入腹。
金瑶从来不曾怕过谁,只是眼角含笑,戏谑挑衅的看着金楼,不过这次瀛金楼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嚷嚷着要喊人教训了。
只是眼中含恨的看着金瑶,并无其他动作,或许她已经明白了,直接和金瑶起冲突的话对她并无好处。
倒是比起以往要更沉得住气了。
当轿撵经过金楼的时候,金瑶一扬手,跟随的柳伶芸立马喊道,“停!”
那太监停到了,便停下了脚步,等候着指令,金瑶一手撑着额头,一手玩着自己的头发,启唇说道,“许久不见,不知皇姐的伤养得得如何了?”
这欠揍的语气,让金楼气得牙痒痒,却又对她奈何,金楼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别以为就算父亲偏袒着你,你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哦?”金瑶无所谓的扬起声调,散漫的说道,“偏袒我?我只是正当还击而已,哪里来的偏袒一说?”
说完,金瑶的笑意便慢慢淡了下来,语气也便得阴冷,“我只是断了你一指而已,还是便宜了你,若是你胆子大,不妨可以再试试,我不介意让得变成跛脚的。”
金楼眼里闪过了一瞬的惧意,之前的断指之痛立马浮现,她双手微微颤抖,受伤的位置开始隐隐作痛。
她抱着受伤的手,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样,蹲在地上,抱着头,发生了刺耳的尖叫声,跟随她的宫女立马围住了金楼公主,一时间,手忙脚乱。
金瑶笑意再浮,一扬手,那轿撵便又抬起朝着目的地驶去。
到了乾栩宫,轿撵落了地,柳伶芸伸出手去,金瑶便抬手把手搭在柳伶芸手背上,慢慢的搀扶着下了轿撵。
虽昨日还像个地痞无赖一样耍老千和一群男子在赌桌上聚赌厮混,而今日却又像一个正真的皇族之女,举止高贵,体态散漫慵懒却又优雅,傲慢而又不可攀。
柳伶芸为自己主子这天翻地覆的两种姿态,有些疑惑。
她这个主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公公走到瀛权跟前,轻声恭敬的说道,“陛下,金瑶公主到了。”
瀛权放下了手中的文书,说道,“让她进来。”
在外等候的金瑶见到公公出来了,宣了她进去,金瑶才缓缓抬脚,慢悠悠的进入了乾栩宫,里面瀛权一身明黄的九龙龙袍,桌上是高高迭起的文书,见到她来了,便放下了手里的文书。
瀛权抬起眼,看着她,眼神复杂,然后慢吞吞的说了一个字,“坐。”
金瑶缓缓的移到旁边的椅子上,慢条斯理的提了提起裙摆,坐了下来,然后说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金瑶说完,便是瀛权长时间的沉默,两人一句话的都不说,气氛安静得有些尴尬,过了半晌,瀛权终于说话了。
“在外面……玩儿的还开心吗?”
金瑶埋着头,手里玩着头发,听瀛权这样问,先是顿了一下,然后说道,“还行,比在宫里好。”
瀛权又问,“是不是宫里的日子太过无趣?”
“嗯。”金瑶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瀛权叹息着说道,“既然如此,你要是觉得出宫能让你觉得开心,那我以后就不阻止你了。”
金瑶停下了玩头发的手,眼神有些诧异,显然她自己没有料到皇帝会这么迁就她,带着怀疑问出声,“你同意让我出宫,哪怕做的是让你不开心的事?”
瀛权点了点头,却又无奈的说道,“朕想过了,强硬的改变你的习性,只会让你更加的远离朕,只要你觉得真的开心,朕以后不会阻拦你想做的事。”
这下换成了金瑶哑口无言了,她不知该如何说,明明心里很开心,但却也做不到感谢。
随便两人有开启了新一番的沉寂。
还是瀛权先开口说道,“我昨日和江家谈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