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镇唯一的一个酒楼,早就被公孙贺全包了下来。不过赵政一行人的到来,让一群门主级人物,都做好了今晚睡马车的打算。
就是公孙贺,也只能在无法发泄的怒火中,离开了酒楼。
而整个二楼,十个房间中,便只住了赵政一行人。
云霜与夏阿房一房,闻人后卿与天香一房,赵政则独睡一屋。
正半夜,赵政在床上盘坐吐息,门就被毫无礼貌的推开了。
除了云霜,还有谁有这胆量。
“那公孙贺不怀好心,你留他作甚?”云霜进来后,倒是没有丁点不自在。
别说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了,大山中的那些时日,他们几乎形影不离,睡觉都是一起,虽然隔着几步远,却也早已经习惯了,没有什么见外不见外的。
“你懂什么,这叫放长线钓大鱼。”赵政从床上下来,做到了云霜对面,给她倒了杯冷茶,后者自然不喝。
云霜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说:“若不是有我在此,我看你迟早得被大鱼给吃了,真不晓得你是真的狂到没边,还是仗着有我撑腰,就胡作非为。”
“这哪儿能叫胡作非为呢?”赵政撇着嘴解释道:“你当爷傻呀,若真没有完全把握,我自然不会去冒险的……”
“嘁,是么?你在有凤城打花婆婆、在大山打霸王蝾螈、在秀花谷作威作福的时候,有万全把握么?要不是我出手得及时,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云霜一副气愤的样子,真恨不得就这么给他一巴掌。
越想越气,到后面眼睛都有些发红了,怒道:“真想把你打死算了,反正你也从不知道惜命!”
赵政端着茶杯的手僵住,盯着那张气愤却依旧貌美绝世的面孔,咫尺之遥,连她稍微有些粗重的呼吸都能清楚感受到。
过了片许,赵政咧嘴笑了:“你……在担心我?”
“我担心你死得不够早!”云霜嘴上狠狠的回应着,脸却不受控制的浮上了红霞,动人模样让赵政都有些看得痴了。
啧啧,这女人真是越来越真实了。以前那冷若冰霜的模样固然好看,但好歹少了几分活力,宛如圣洁的仙子,瞻仰尚可,却难以亲近。
“放心吧,爷可没这么容易死。”赵政自顾自的喝了杯茶,倒是没再调戏她了。
过了良久,两人一言不发,见云霜欲言又止的模样,赵政不禁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呗。”
云霜张了张嘴,目光有些躲闪,酝酿许久后,忽然哼道:“没什么,我走了。”
说罢,她起身就走到了门口,却见赵政竟然留都不留,顿时气恼的跺了跺脚,扭头骂道:“你就是个傻子!”
待云霜愤愤跑走,赵政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自嘲笑道:“天底下可没有比爷还聪明的男人咯。”
云霜离去后不久,赵政自然没了修炼的心思。出门一看,各方紧闭,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
那酒楼里的几个伙计也是被吓坏了,没有吩咐都不敢上楼。赵政想了想,走到了许安房前。
“许长老可方便?”
“赵城主请进。”不一会儿,寒着脸的许安就从里头打开房门,将赵政迎了进去。
虽有谷主的吩咐,可不代表许安就能与赵政冰释前嫌。这一路上,他和赵政可以说半句话都没说过,如今赵政找来,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不过也没表现出来。
进了房中,赵政也没坐下,只道:“还有一事请许长老帮个小忙。”
“赵城主请说。”许安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他又不傻,赵政指名要带上他,绝对没有好事。在秀花谷他兴许是顾及谷主的面子,不好下手。可他许安若死在外面,谁能帮他做主?
虽然赵政一路上都没下手,不过许安心里的警戒越重了。
赵政也不跟他废话,说:“那公孙贺应当不会轻易罢休,这周车劳碌的一连好几日,爷实在乏了,今晚想睡个好觉。”
“我明白了,赵城主去睡便是。”许安稍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只要不被这赵政找到什么借口,他就不好动手。不然,他早就直接动手便是。只是想不到,这心高气傲的小子,居然也会玩这阴奉阳违的一套。
等赵政吩咐回了自己房间,许安想了想,便从窗口跳出,脚尖一点便上了房顶。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赵政在挖坑,还是出来比较稳当,要逃也方便一些。
至于赵政,回房之后听到屋顶的细微动静,不由露出了笑意。
这借刀杀人,爷可是好些年没玩过了,千万别让爷失望呀。
带着阴险的笑容,赵政盘腿打坐,不过留着一点清明,时刻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是夜,月朗星稀,青山镇静悄悄的。
因为一众强者的到来,老一辈的早早便知会自家的年轻人,晚上千万不要出门,甭管听到什么动静也别去查看,好好躲着。待过了这几天,也就清净了。
至于那些门主级人物,一个个老老实实的窝在自己马车里头,不过也注意着外头,心道今晚定然还有热闹可看。
果不其然,到了子时,三道黑影破空而来,在夜幕下若不仔细去瞧,还以为只是几只飞鸟。
不过在一众高手面前,自然瞒不过去。而来人显然也没有瞒的打算,进了青山镇后,直奔赵政下榻的酒楼而去。
酒楼房顶,许安猛地睁开双眼,双掌一合身前凝出一堵冰墙,足有半丈来厚。
咔嚓!
一条黑影直接一个蹬腿,便将那冰墙踢碎,连带其后的许安,都被那实质化的元力所伤,直接从房顶落下,砸翻了百米之遥。
酒楼某间房中,赵政睁眼笑道:“大鱼来了……”
轰隆!
一声巨响,彻底打破宁静,整个青山镇都躁动起来。
从空中落下的一掌,直接将整个酒楼的屋顶拍碎,顷刻间便化作了废墟,扬尘足有数丈之高,在夜色下完全看不透里面的情形。
“有地境强者,前辈救我!”远处,响起了玄章子的呼救声。
“何方宵小,竟行偷袭这般无耻之事!”酒楼废墟中,玄章子袖袍一挥,扬尘散去,地境强者的气势展露无遗。
“呵呵,我道是谁,原来是秀花谷的玄老怪。想不到你闭关二十余年,竟还只是地境一阶,真是毫无长进呐。”半空中,响起了一声不屑的笑声。
听到这有些耳熟的声音,玄章子面色凝重了几分,沉道:“沈庙绝?”
“不错,正是本座。哼,玄章子,想当年你也勉强能与我一争高下,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怎么,要不要再切磋切磋?”
说是切磋切磋,语气中的杀意,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看来,这名叫沈庙绝的地境强者,跟玄章子还有些过节。
而那些门主中,有人想了想后惊道:“沈庙绝!他居然还没死?那就是说……”
“师父,这沈庙绝是谁呀?我怎么从未听过。”
“嘶,你当然没听过,他成名之时,为师年纪比你还要小上许多。如今转眼便是三十载过去,想不到他竟然还活着,世事无常,真是令人唏嘘。这雷门的底蕴,也实在让人难以估量呀!”
沈庙绝,雷门太上长老之一。据说他曾经还算得上现任雷门门主的半个师傅,后来当了太上长老逐渐隐退。
而十年前,传闻他闭关冲击地境中期,当时整个南域都为之撼动。要知道,四小宗门之一的秀花谷谷主,也才是地境四阶修为,才刚刚踏入中期。
当然,秀花谷主非同常人,她真正的价值不是境界,而是那一手丹术。只要她振臂一呼,都不需要她亲自动手,有的是人乐意帮她杀了这沈庙绝,哪怕他已经是地境中期人物。
只是沈庙绝是雷门太上长老,若不是生死之仇,秀花谷主自然不会这么做就是了。
而如今沈庙绝出现,外头说他冲关失败已经身死道消的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那他现在的修为……岂不是已经到了地境中期?
故作镇静的玄章子将手背在身后,实则掌心已经全是冷汗。他哪里感受不出来,沈庙绝此刻,已经是真正的地境四阶人物。
若沈庙绝还如二十年前一样,只有地境二阶,他就算不能胜,也有胆量一战。可地境四阶……差距实在太大了。
二十年来,他寸步未进,沈庙绝却连破两阶,果然不愧是雷门中人,四小宗门之首的底蕴,远超常人想象。
“怎么,不敢动手?”沈庙绝轻蔑的笑声,让玄章子压抑不住怒火,但也更加畏惧。
傻子都看得出来,对方就是在戏耍、激怒他。但真正一交手,玄章子绝无任何胜算!
“诶诶诶,玄前辈,你快去帮我找找,我爱妾不见了。”就在这时,从废墟中忽然爬出一个人影,正是灰头土脸的赵政。
他抹了抹脸上的灰尘,苦着脸道:“完了完了,好不容易找着这么个爱妾,可别就这么丢了。玄章子前辈,快去帮我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说着,他已经走到了玄章子身前,歪着头对空中那道黑影笑道:“至于他嘛……就让小爷来跟他玩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