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政话音方落,整个城中心广场就陷入了死寂。
敢这般对玄真说话的,北域当中屈指可数!而在场者,哪怕是白沙老人,虽不惧玄真,却也要抱着三分敬意,不好真起了干戈。
到了赵政这,却是丝毫不将玄真乃至他背后的天音宗放在眼里。早有听闻,赵政与天音宗有些瓜葛,如今看来怕还没那般简单。
一般的小恩怨,哪里用得着这么当众羞辱身为天音宗长老的玄真?要知道,但凡这等大宗门派,对脸面那可是看得极为重要的。赵政此等态度,又是当着北域群雄的面,岂不是在打天音宗的脸么?
一众人噤声不语,生怕被牵连进去,只静观其变,想看玄真当如何发难,赵政又怎么了难。
只是他们不知道,赵政根本不晓得这玄真是谁,更不知道他是天音宗的长老。
故而弈女在耳边紧张提醒时,才露出了浓浓的笑意。
“你不要命啦!他是天音宗四长老玄真,虽实力在天音宗几大长老中算不得顶尖,可负责天音宗与外界各大势力的来往,便是北域王见了他,也得给上几分薄面!”
弈女声音虽不大,但场中人人都是修士,自然听得明白。
那玄真长老微微抬头,稍带着几分倨傲,简直像极了初见时的古禾田。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脾性都这般相似。
只是二人的实力却有天地之差,面对赵政,就算所有人都已经将他的位置摆得不能再高,但也不认为他有和玄真较量的资本。
而旁边的古禾田也终于挺直了腰板,附和道:“赵城主不是北域人士,不认得玄真长老也算情有可原。可当着北域诸多高手的面,赵城主如此出言不逊,难道就不该有所表示么?”
正儿八经说道理,虽说玄真说话也不算好听,但赵政的确是有些折辱之意在里头。
但赵政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他的道理是道理,别人的道理就是狗屁。跟他讲道理,这不自取其辱么?
见两人一唱一和,旁人更是低声议论,赵政微微摇头,却是笑道:“那还真是赵某孤陋寡闻了,原来是天音宗的玄真前辈……只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赵政缓缓行来,后半句话让众人愣住。待他行入席中,只淡淡瞥了那不知是怒还是讶异的玄真一眼,说道:“贵宗的那位牧尘少主,赵某倒是见识过。正想着来日若有空闲,要上天音宗拜访一番。不过在此之前,玄真长老若是想找麻烦,可就莫怪赵某不留情面了。”
“你这是在威胁老夫?”玄真面含怒气,已经是被赵政挑起了肝火。
赵政却连连摇头,满是无辜的解释道:“玄真前辈言重了,晚辈岂敢威胁你?这可不叫威胁,而是……警告。”
“警告?”玄真一愣,当即大笑了起来:“好小子,本座修炼上百年,还从未有人敢对本座说这二字!那我倒要看看,本座若是不听你这警告,又当如何!?”
玄真之怒,是个人都能感受到。一群离赵政较近的,都悄悄拉开了距离,唯恐殃及鱼池。
不少人更是暗叹,这赵政年少轻狂,完全不知天高地厚。玄真不但是地境八阶强者,更是天音宗长老,在北域横着走的主,他竟也敢这般折辱?
这下子,这天辰国好不容易才出现一位的绝世之才,怕是要……
不过众人少有感到可惜者,毕竟世间天才不知凡几,可真正能登临巅峰的,又有几人?不知所谓,不懂隐忍,这赵政死在玄真手上也是咎由自取。
但难免有惜才心切者,如那白沙老人,就忍不住站出笑呵呵打起了圆场:“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赵城主虽盛名在外,但年纪尚轻,有点傲气也在所难免。玄真长老好歹活了百多岁的人物,又何必与一位小辈如此较真,这般岂不折了天音宗的名头?”
玄真眼神一瞥,冷哼道:“白沙,你是要搀和此事么?”
“呵呵,玄真长老多虑了。老夫不过是闲嘴一句,提醒一下玄真长老罢了。此事若传出去,天下人当如何看玄真长老?如何看天音宗?”白沙拂须笑道:“这以大欺小,对于我辈,说出去总不光彩呀。”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哼。”玄真看样子是铁了心要找赵政场子。
可这时,赵政却对那白沙老人抱了抱拳。众人还当他是多谢白沙为其说话,却不想赵政笑道:“这位前辈说笑了,玄真长老不计较我以少欺老就不错了,又怎会辱没了名头?”
“哦?”白沙颇为意外,当即饶有兴趣的大笑道:“那倒是老夫多嘴了,哈哈哈。”
看样子,不单是玄真,连赵政都没打算就此了事呀。他到底是胜券在握,还是单纯不知好歹?
众人虽多偏向后者,却也忍不住继续观望。此等大戏,便是在这天骄辈出的北域,也是难得一见呀。
“呵,小子好胆!”事已至此,不见个高下已经是不行了。玄真飞身而起,立于当空,傲然道:“今日乃墨音大人的寿宴,本座自不能做那等坏人好事的勾当。小子,你若真有胆量,便与本座城郊一战,本座倒要瞧瞧,你这所谓的天辰国第一英才,有几分能耐!”
“请。”随着赵政一个请的动作,现场顿时沸腾了起来。
他们只当二者之间会有摩擦,却没想到会真的打起来。而当消息传开后,无数本涌向城中心的人,顿时往北方的城郊奔去。
地境八阶的强者出手,这可是一辈子都难得一遇的机缘啊!
“哼。”玄真泛着冷笑,暗道得逞,飞身赶赴城郊。
若是能顺便解决掉这个赵政,为少主出一口气,那便最好不过了。至于传闻赵政和龙霜云的关系,宗主早已经有了指示。
如今皇室自顾不暇,又哪里有空去管一个小小的彭州城主?就是杀了他,龙霜云又能拿天音宗如何不成?
背后有偌大个天音宗靠着,玄真心头没有丝毫顾忌。只是当他停在城外后,才发现赵政还在后头慢悠悠的走路,顿时不屑一哼。
传闻赵政不懂得御空之术,如今看来果不其然。如此说来,他在术法方面绝对只有皮毛程度的造诣。否则的话,怎会不修行可以说是必备的御空术?
此时,城中街道上人潮蜂拥,只是中间却留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让赵政一行人畅通无阻的前往城外。
赵政昂首挺胸,丝毫没有马上要与地境后期强者交锋该有的紧张和恐慌,反倒像是吃完了午饭出来遛弯一般。
只有跟在他身后的弈女忍不住怯声道:“你真要去呀?那可是天音宗的长老,地境八阶的强者!”
“怎么,你担心我啊?”赵政扭头笑问。
弈女连忙低下了头,慌忙道:“谁,谁担心你呀。我是怕那玄真瞧见我同你是一拨的,等下连累了我怎么办?”
“呵。”赵政瞥了瞥她通红的耳根,笑道:“放心吧,雷震天不也是地境后期,爷照样能打得他找不着东南西北。这玄真就算出自天音宗,想来也强不太多。”
这倒不是赵政托大,当日若不是有诸多玄境、地境强者牵制,在战神诀和天神变状态下,他就是杀了雷震天都不无可能。玄真同样是地境八阶,即便天音宗底蕴雄厚一些,可同等级下强的有限,对上他赵政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相反,赵政的胜算反而更大。在这群雄云集的情况下,他就不信玄真能完全丢了那副老脸,找帮手支援。
“小友此话诧异。”却这时,一人追上前来,正是那此前替赵政说话的白沙老人。
二人见礼后,白沙老人提醒道:“小友当要小心,那雷震天虽说一手雷法举世皆知,可真要打起来,老夫尚且能压他三分。若对上玄真……”
言下之意,相比玄真,雷震天完全不值一提。
“哦,不知前辈大名?”赵政对这老头印象不错。
“老夫白沙。”
“原来是白前辈。”赵政自然没听过这么号人物,不过想来应当有点分量了,便不由问道:“白前辈与在下不过初见,何以帮在下解围?”
“呵,不过是见你这等英年才俊,起了惜才之心罢了。”白沙说得轻巧,但能为此而与玄真结下梁子,他对赵政的重视,绝对的不一般。
一旁弈女则小声解释道:“白沙前辈在北域成名百载,德高望重。如今虽创建了一白沙门,早年却是皇室的一员重臣,能与皇上同坐一席的那种。”
“哦~原来如此。”搞半天还是有裙带关系呀,赵政了然,看样子自己又是不知不觉间受了云霜的好处。
白沙注意到弈女,拂须笑道:“你便是烂诗剑弈女吧?老夫早有听闻,今日一见果然是难得之秀才。虽是女儿之身,但未来这天辰国巅峰强者之中,定有你一席之地。”
“多谢白沙前辈赞誉,小女子愧不敢当。”弈女脸上带着三分得意,对着赵政飞去一个眼神。那模样好像在说:看吧,其实比起你来,本姑奶奶也差不多少。只是你这家伙太妖孽,把我风头都抢光了而已。
白沙点点头,又对赵政低声道:“待会儿小友若是不敌,老夫可出手将你救下。届时你低头认个错,我同几位好友再说上几句,那玄真也不好太过较真,此事便可揭过去罢了。切不可为一时之快,误了性命。”
“呵。”赵政心中摇头,看来这白沙也不相信自己能跟玄真匹敌呀。不过面上却是笑道:“多谢白前辈好意,若晚辈当真不敌,自会求救。”
当然,他只答应了一半。因为不论如何,想让他赵政低头认错,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而此刻在那城中心旁的高阁之中,一男一女两人目眺城郊方向。一头白发却面容英武的中年男子笑道:“此子的确有些意思,音儿,他当真说要你?”
“哼。”旁边的墨音收回目光,不屑道:“不知所谓的狂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