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听说旁边的望城,已经被天音宗搞得乌烟瘴气,从上到下人心惶惶。还有好几个家族,因为被怀疑与赵政有关,满门都……”
义城,北域一座不起眼的小城。此处距离湖城,尚有千里之遥。但湖城所发生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北域乃至天辰国,义城中自然是无人不晓。
此刻他们便谈论着此事,不过言语神色间颇多怨意,还似有顾忌般压低了声调,恐被有心人听见。
“这天音宗真是小肚鸡肠,不就是死了两个长老么?且还是技不如人,被赵政斩了也是活该。”
“话倒不能这么说。你可知道,当日湖城中,除了天音宗两位长老,可还有谁在场。”
“唔,你说天牧尘?”
“你那可知道,天牧尘现下如何了?”
后者倒吸凉气道:“莫非也被那赵政给杀了?”
虽说天牧尘的实力,和梁宽与玄真比起来不值一提,可他的身份就称得上超然了。不仅是曾经的天骄榜第一,还是天音宗主的独子,被整个天音宗寄予厚望,若是他死了,天音宗主发狂也是理所当然的。
消息灵通的汉子摇了摇头,低声道:“虽未死,却是比死都难受。据说那日天牧尘不自量力追杀救走赵政的墨音大人,被墨音大人一掌拍碎了内丹。”
“什么!?”旁人顿露惊愕,这才喃喃道:“若是这样,也难怪天音宗如此疯狂了。”
对于修士来说,最重要的不是生命,而是修为。一个修士,若是内丹破碎修为尽失,那对他来说,绝对是比死还要残酷的事情。
试问又有几人从高高在上一下子跌入泥潭后,还能保持镇静的?天牧尘又是整个天音宗的希望,如今被弄成了废人,天音宗数十年心血付诸东流,又如何会罢休。
难怪,哪怕是冒着与皇室撕破脸皮的风险,他们也要在北域疯狂追捕赵政与墨音的下落,甚至连北域王府中放出的话,都不能阻止他们。
数日前,梁宽自爆神魂,北域王不惜代价以肉身将其击溃,阻止了一场足够殃及上万平民的浩劫。但自己也身受重伤,被数位湖城中的高手带回了域王府。
而后天音宗发布命令追捕赵政墨音二人,北域王府就马上传出了消息,希望面见天音宗主,化解这段恩怨。
但可惜,天音宗没有任何反应。搜捕趋势的加大,也无异于在告诉北域王,此事已经到了无法平息的地步。
赵政与墨音不死,天音宗就绝不会停止报复!
“哎,希望不会殃及到咱们义城吧。”
“可惜已经晚了,听说昨晚就已经有天音宗的子弟进入了望城,此刻恐怕已经去拜访望城的各大家族了……”
“小二,结账。”旁边角落,一个模样平平无奇的高挑女子站起身来,结账之后快步走出了这家酒楼。
她出门之后,还没到不远处下榻的客栈,便见街边行人纷纷退到了大道两边,脸上带着惧色与隐藏的怨愤。
顺着他们目光望去,便见当头两人趾高气昂,身后跟着一众望城家族子弟,甚至有些小家族族长都陪衬在旁,对着二人谄媚奉承,全然不顾这两人看起来比他们儿子还要年轻。
看他们着装,显然是天音宗派遣来的弟子。像义城这样的小地方,能派来两个年轻弟子,已经是足够份量了。毕竟在这小小义城之中,还没人有胆量反抗他们以及他们身后的天音宗。
见他们往这边走来,不过看样子只是去一旁酒楼的,女子微微低头,快步走进了前方的客栈。
“哟,赵家娘子回来啦。正好,你家官人刚醒来,这会儿嚷嚷着要出门呢,我看他气色不好,你还是赶紧上去劝劝吧。”方才进门,就听见热情的掌柜在那吆喝。
更模换样的墨音急忙上楼,正好见赵政扶着门框,就要往外走。
“你干什么?”墨音快步上前,将就穿着褂子的赵政拉入房中,四下一望后关门皱眉道:“你内伤难愈,一醒来就乱动,不要命了不成?”
被摁回床上的赵政意外的瞄了墨音一眼,笑问道:“这些天都是你在照顾我?”
“不然你以为呢?”墨音将外出买的一些药材抛在桌上,往脸上一抹恢复本来面貌,面不改色道:“不过近日天音宗的爪牙咬得紧,你最好还是待在这客栈中莫要出去。”
天音宗?说起来那日结果如何,赵政还不清楚呢。他只晓得自己此刻已经离开了湖城,身上的皮肉之伤虽已经好了大半,可内里能量枯竭,五脏六腑和经脉更是受到了极难愈合的重创。
饶是他的恢复力远超常人,想要完全修复起码也得再有十来日。想不到破剑达到天器之后,要将其觉醒暂时提升品级,竟会有这么大的消耗。
虽然那一剑威力惊人,但以后赵政肯定是不敢再常用了。这等杀招,非是绝境不可轻试。
“待你伤势痊愈,我们去哪儿?”赵政思索时,墨音忽然问道。
想了想,赵政问道:“那日湖城结果如何?”
墨音同赵政细说一番后,赵政笑道:“看样子天音宗是不会让我这么轻易脱身了。”
又见墨音神色清冷,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只坐在桌旁望着窗外发呆,赵政不禁笑说道:“过来,帮我更衣。”
墨音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又默默的扭过了头。
“嗯?”见她不动,赵政调侃道:“我来时身上穿的可不是这身衣裳。既然你都帮我换过了,怎的还害羞起来了?”
墨音脸色古井无波,丝毫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道:“我只说当你侍女,却没说做你的奴仆。你若不知好歹,我只需要走出这客栈随意一呼,不消片刻就有天音宗的人找上门来。”
侍女可不就是奴仆么?而且打碎天牧尘内丹的可是你,天音宗要我赵政的命,可也不见得就会放过你了。
赵政又笑道:“那古琴你不要了?”
墨音的身子颤了颤,随即注视了赵政数息时间,这才站起身来,压抑着怒火比较粗鲁的帮赵政褪下衣衫。
赵政也不介意,眼中含笑,对调教这高傲的墨音大人很是受用。
待换下了衣裳,让赵政失望的是墨音脸上还是那把冰冷,根本没有女儿家该有的半点羞怯,顿时成就感减半。
还是云霜好呀,若是她的话,此刻拌拌嘴,也别有一番风味。
“你先出去,我要疗伤。”墨音的冷淡让赵政感到无趣,随意打发了后,盘坐在床上,检查着自己的伤势。
片刻后,他无奈一笑。这样的重伤,若非他体质过人恐怕早就死在湖城了。不过修炼之道,也讲究破后而立。在湖城这一战,他可谓是差点将自己榨干了。若能让伤势完全痊愈,修为定然飞跃,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只是这么严重的伤势,要修复起来,可不容易。忽然赵政灵机一动,从纳戒中取出一颗乌色的珠子。
不知道一位地境八阶强者的内丹,能否让自己直接突破,并且完全恢复呢……
隔壁客房中,墨音靠在窗口,望着外头人流涌动,目中无神。
忽然,她看到一抹白影从街道尽头走来,眼中闪过精光。
一袭白袍,长须白发,杵着一根人高的木杖,面上带着和蔼微笑,令人侧目。光看气质,便晓得这老者不是俗人,却见他四处张望,不晓得在寻些什么。
又片许后,白发老者走到了客栈下,见旁边有个茶摊便坐了下来,摇头叹息。
“老师何故生叹?”
“哎,这泱泱义城,却没几个资质出众的青年,又是白跑一趟了。”待下意识回话后,老者才想起自己此行并未带学生。扭头一看,见是一张陌生面容先是疑惑,随后顿时喜道:“墨音,你怎的在这?”
“老师,借一步说话。”墨音恭敬的行了一礼,带着老者到了客栈房中,这才褪去脸上伪装,抱拳道:“弟子墨音,拜见恩师。”
“诶,客气了客气了。我怎消受得起你的大礼,当日我也不过是作了个引荐而已,实际上也未教你太多东西。当不得,当不得。”老者一番客气,又皱眉道:“听说你打碎了那天音宗少主的内丹,如今正被追捕,怎不去北域王府,反而来了这义城呢?”
湖城的事情早已经传遍八方,这老者知晓也情有可原。墨音摇头回道:“域王府路途遥远,如今天音宗弟子遍布北域各城,对域王府必然更是紧盯不舍,我还带着一人,实在不好前往。”
老者顿时精神一震,急忙问道:“你说的那人莫非是……”
恰在这时,隔壁房间忽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嘶吼之声。墨音眉头微皱,正要过去查看,忽然感觉周身的元力如泄洪的堤坝般,迅速形成一个旋涡状,正往旁边的房间方向疯狂涌去。
仅仅只是瞬息间,这客栈周边的元力便被抽取干净。而那个漩涡却还在疯狂扩大着,眨眼间就已经蔓延到数里之外,将这整个街区都笼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