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青山宗,在燕山中,是蟊山中的一座小山,僻静隐蔽,为外人所不知。四周禁制布满,外人进不来,你们也出不去。”那老者叹了一口气,黯然追忆道:“数万年前,先祖林与昭青山尊人,开山创派是何等气盛!青山宗全宗上下,弟子近万人。老夫便是青山宗的九品药师刘温。”
“唉,两千年前的一个夜晚,太乙、玄光、丙阳、辰幽、震罡、灵火、门盈等七大修真国突然围攻我青山宗,四十九个日夜激战,终于寡不敌众,青山尊人不知所踪,全宗弟子九千余人尽遭屠杀。老夫和师姐白璐身重受,肉身被毁,一路逃遁数十载,才得以脱身。”
“八百年前,老夫和师姐逃至这燕山,按照记忆修了这三间主殿。以做纪念。……直到师姐无意中看到你们在鳄王腹中取地黄金丹时,师姐想……”
“怪不得,那白璐前辈要与那冯有章一战。”欧阳艳道。
“明白了?老夫一生没收弟子,如今修为止步,寿元将尽。你们……”老者惆怅道。
欧阳艳,其实早有想拜他师姐白璐为师,但这位刘药师意思很明白,她不想炼丹药,左右为难。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妹妹,她转动着两个眼珠,不知道在想什么。
“妹妹,你喜欢炼丹吗?”
“想啊,像刚才要不是刘温前辈的炼丹技术高超,我们怕是已经没命了。”欧阳茹,想了想,这个刘温药师看上去凶凶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还是想要姐姐为传人。
虽然这两姊妹天资都不错,但是刘温寿元将尽,欧阳茹太小,担心没那么多时间去培养了。内心太想让欧阳艳为传人。可这个小姐姐偏偏又不同意学炼丹之术。一时间,刘温只是在叹气。刘温想,要是再不拿出个决定,一身的本事怕是要失传了。
“老夫之前说,要你们三天内把这里的丹方全部背完的,现在在已经过一半时间,知道你们已经看过了,欧阳茹,如果你能背下一大部分来,老夫就收你弟子。”
欧阳茹知道姐姐心思,根本不想学习炼之术,而她却恰恰相反。于是认真的背起来。
“元石丹炼制篇:以白、绿、黑、红、黄五种元石,研磨成粉,荒草之汁,无根之水,火鸟之血,风萤之液,以雷鼎炼之十八天,十次方可成功一次……此丹根据材料的优劣,可分极、上、中、下四品。用之于筑基期之炼气,效果甚妙……”
……
一直背到天心丹篇:“天心丹分天然、人工两种。一是天心矿脉天然结丹;二是取天心矿石,和仙界之雨炼成。……”
欧阳茹并没有姐姐过目不忘的天赋,但是对炼丹却天赋出奇,比姐姐还记得的深刻,理解更为透测。就像找天心丹代替品,最后还是比姐姐先想到。
刘温双目一闪,大惊,大喜,道:“看不出来,是老夫走眼了,没想到啊,你比姐姐更适合!哈哈,有老夫有传人了。只可惜……只可惜老夫寿元不过百年了。”他想,她如此天赋,一百年也就够了。
对于凡人来说,一百年,太慢,但对于修士来说,一百年却是弹指间。
刘温,心中的石头落地,无比的高兴。当即,让欧阳茹行了拜师之礼,正式收她为传承弟子。给她们分了房间住下。
欧阳姐妹俩天天除了打坐吐呐,调理剑伤之外,就是研究炼丹。
……
一个月飞快过去,欧阳艳的剑伤,已经恢复。妹妹的剑伤也恢复了九成。
一个月以来,自从那天筑基前期一层圆满后,她的食欲正在慢慢的减少,有时几天不进食物,也不觉得饥饿。特别是这半个月来,服食一粒普普通通的丹药,便可管用好些天。但是她感觉全身的劲力却是比先前更加舒畅,更加有活力。
这一个月,随着剑伤的恢复,每天上午吐纳,下午和妹妹研习炼丹方术,去药田辨认各种稀奇草药。每次她想起白璐前辈的“血魂针”和“寒冰古瑟”,意识中便有种说不出的渴望,如果自己也有那种针瑟,那是多么的洒脱,也就不怕被敌人打伤了,隐隐约约的感觉自己现在也能杀了冯有章报仇。
想到那日自己的仇人冯有章,被自己、妹妹、小猴三个偷袭,那种狼狈的表情,她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想到被白璐前辈的血针锁心的冯有章,使尽全身力气飞出元婴逃跑的表情,她尽管当时被那紫光极剑重伤,但内心还是很高兴。
又想到那把金黄纸扇被自己弄掉了,很是可惜,那是吸了鳄王的两颗金丹才变成金色的纸扇,威力无比。那天在鳄王腹中,轻轻一扇可以打开那紧缩的肉壁,后来又打开鳄王的巨口,她们才能飞出……
她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在这仿造的青山宗小径走了很远。这里很陌生,景致也有说不出来的美丽,小径两边都是奇花异草,名字也叫不上来,甚至连铺在路的石头也不知道是什么。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前方,不禁吓了一跳。
前面是这小径的尽头,似乎再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只有一面大石壁,像一块长方的巨大玉石,白嫩细腻,滑溜溜的感觉,上面有一个头颅大的青色“璐”字,除了这个字,再没有别的东西。
这个“璐”字很是古怪,她凝神看时,又感觉这个字不认识,一笔一划好像都特别的生疏,又好像是由一个一个的怪异的符号组成。她散开神识扫时,那个“王”旁突然像白璐那十六弦的瑟,像,太像了。她忍不住想去抚摸,刚向前一步,便立即打住。
只见那两个“口”字更怪了,先是变成两张一模一样的口,有红唇皓齿,慢慢的张开,再慢慢的两张口合成一张,合成之后,竟伸出一条血红血红的舌头。那血舌头忽地变长,变大,猛地向自己卷来。
欧阳艳,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感觉到小腰上一紧,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卷了进去。她散开神识,什么也看不到,到处只是白白的,甚至连自己呼出的浊气也是白雾,仿佛这里是另一个陌生的世界。仅仅只有感觉,全身冰冷冰冷,寒气透入骨髓。似乎这里是一个千年不化的冰窖,但又看不到一丁点儿冰块。她害怕,很害怕,不住地发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儿,不知道这里有什么鬼怪。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完了!”
……
“等了一个月,终于还是来了!”
突然有这一个声音传来,好像是用元力传来的,却又不知这声音来自哪里。欧阳艳的心始终吊起,终于没办法放下。心想,死则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甚至连报仇的念头也散了。那音量有种说不出的霸道,印在身上,麻麻痒痒。又隐含着喜悦,又有埋怨。
欧阳艳内心翻腾,先前看到的是一个“璐”字,而这里是青山宗,那块像玉的石壁好像一个洞府的门,现在这青山宗只剩刘温和白璐两人了。这应该就是白璐的洞府没错。一连想到白璐,她内心不禁激动起来。她早已想拜白璐为师,可自从在朱红大厅一见之后,便再没见过。
“是小女欧阳艳,不知白璐前辈卷小女进来有何事?”
“哈哈,老身没看错,你惊而不乱,竟能猜出老身的名讳。”
白璐一阵欢喜,开口一吸,那白色物瞬间吸去,一个明晃晃的洞府出现在欧阳艳眼前。欧阳看着这个仙姿玉颜的白璐背着双手,面带微笑。
欧阳艳终于放下心来,只见这洞府只有一张石桌上,桌上摆着她那羡慕的“寒冰古瑟”和“紫光极剑”,连凳椅都没有。
白璐大有深意地看了欧阳艳一眼,道:“可知道老身之深意?”
欧阳艳早看出白璐的心意,之前药师刘温也有说过,眼前这位仙人想收自己为弟子。但各自都不好意思开口。
这个洞府突然安静了起来。过得一注香的工夫,白璐最终开口:
“你可拜老身为师?”
欧阳艳一下心潮澎湃,仿佛全身都沸腾起来,说不出的感激如久蓄的河水倾泄而出。那种久违的温暖,突然包住心窝,仿佛整个儿的心都只有白璐,似乎白璐就是她唯一的亲人。
“小女一万个愿意!”紧接着一句“师尊”脱口而出。忽又觉得有点缺礼,忙单膝脆地,双手抱拳,认真恭敬一字一字道:
“弟子,欧阳艳拜谢师尊!”
“好,很好!”白璐大吁一口气,并没叫她起身,道:“不过有个条件,本宗青山宗之渊源想必那药师刘温师兄,已经对你们讲过,我就不必罗嗦了。师尊林与昭上天尊人,失踪前曾遗言老身重整青山宗,可老身能力所限,两千八百年来,至如今本宗只有老身与刘师兄两人。”
白璐眼圈不自觉的一红,稍稍停了下,又道:“真是愧对先祖,老身修为已经止步,还有不过三百年寿元而已,眼看重整宗派无望,不料让我无意中看到,你们在鳄王腹中摄取地黄金丹,才发现你是老身的托付之人。老身苦苦寻觅了八百年啊。一面寻找师尊,一面寻觅你。”
欧阳艳想,这白璐原来也是有目的,这目的虽然不坏,但任重道远。她偷偷看见白璐的表情有丝丝的怪异,却又说上来。又想自己现在连见了仇人也不报不了,真是恼怒。更不用说这重整山门的大事了。但,这位前辈到底也救过自己和妹妹的性命,若不是她,我们怕早已死在紫光极剑之下,可这恩不能不报啊。她欧阳艳本是人不范我我不范人、投之以李报之以桃的性格。
“小女答应师尊!但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前辈可信得过我?”
白璐本来有些担心她不答应,心是七上八下的,强忍住不表现在脸上。听得欧阳艳这般说法,刚落下的心,又吊了起来。是了,得等到什么时候?我到底能信她不?一时间心像打碎的五味酱瓶,酸甜苦辣,矛盾得很。罢了,寿元已然不多,别无他法,唯有赌一把了。若是青山宗完在老身手上,老身也认了。
“信不过你,为师带你来此地做什么?起来吧,从今日起,老身便是你师尊,你便是老身弟子!以后你也不要住在丹房那边了,就在这洞府住下,对你炼气有大大的帮助。另外这寒冰古瑟和紫光极剑算是为师送你的拜师之礼。”又道:
“这寒冰古瑟原本有两把,一把十六弦,就是这把。另一把三十二弦的,叫极冰古瑟,瑟气霸道无比,据说修为在铸鼎期以上使用,可以抚毁一个小修真星。在此,你好好修炼吧,不会有人来打扰你,六个月后,我会考核你一次,再教你一些基本法术。”说完这些,右手一招,数套白色长衫,许多女孩用的物品,落在那石桌上。
欧阳艳,看着那瑟剑,这是她羡慕已久的宝贝。当真又惊又喜,又苦涩又甘甜,有压力,也有信心。正在她胡思乱想间,师尊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