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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米和阿旺今晚手气真背,明明是十拿九稳的大牌,可庄家偏偏是个通吃的天牌。这才刚到下半夜,两个人就弹尽粮绝,灰溜溜地从赌场溜了出来。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互相埋怨着。忽然,他们发现前面不远处,躺着一个人。
这么晚的天,躺在空无一人的人行道上,不是喝醉的酒鬼就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如果是前者,说不定还能搞上几个钱。
两个人使了个眼色,走上前去,蹲下身子往那人身上便摸。
这人身上倒是没有一丁点酒味,但他身穿一身黑衣,透着些古怪。在他身上摸了半天,居然没摸出一元钱,两人本来赌输了钱正没处撒气呢,又碰上这么个倒霉鬼,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劈里啪啦”对着那人拳打脚踢,一顿恶揍。
揍了半天,两人见地上这人毫无动静,心底不由怵了。暗道:“这人不会已经挂了吧?”
两人互相望了望,拔腿就走。
刚走出两步,忽听一个声音冷冷地从背后传来:“站住!”
两人回头一看,那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已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这黑衣人自然就是龙神太子。汤米和阿旺的这顿痛打仿佛是一针镇静剂,竟使他暂时清醒过来。
他慢慢站起身来。
暂时的清醒使他意识到,要维持这种清醒、尽快找到摆脱困境的方法,出路只有一条。
那就是——吸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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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米和阿旺见躺在地上的人居然又站了起来,不过还是摇摇晃晃的。深更半夜,一个没有一丝酒味、也没有一块钱,并且站都站不稳的家伙,当然只能是一个毒瘾发作的瘾君子。
两人没好气地说:“怎么?还嫌没被揍好?”
龙神太子不理会他们,只冷冷说道:“个子高的,把衣服脱下!”
“什么!”两人简直要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这小子吃了豹子胆了?”
龙神太子向前走了一步,重复道:“个子高的那个,把衣服脱下来!”
两人正要破口大骂兼拳脚相加,忽然对上了对方的目光,冷不丁打了个冷战。
龙神太子站在路边,昏暗的路灯从他身后照来,使他全身上下笼罩在一片光晕之中。
他的双眼在黑暗中闪出两道冷冷的寒光,似青非青、似蓝非蓝,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忽然间,他仿佛变成了至高无上的君主,眼中有着无与伦比的威严和自信,目光夺人魂魄、摄人心神,让人忍不住只想去服从。
汤米和阿旺骇得说不出话来,双腿发软,一时间竟然只想跪在他脚下顶礼膜拜。汤米哆哆嗦嗦脱下身上的衣服,递了过去。
不一会,龙神太子已经走远了,路灯下只剩下汤米和阿旺呆呆地站着。汤米兀自只穿着一条内裤,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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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神太子穿着这件不太合体的衣服,步履蹒跚地走进一个夜总会。虽然已是深夜,夜总会里依然人山人海,流莺娇啼。
一个一脸猥琐神情、剃着阴阳头的小个子极了过来——一看龙神太子摇摇晃晃、目光迷离的样子,他就知道自己的生意来了。
“兄弟,要不要来点东西漱漱口?”这小子说的是马来语。漱漱口在当地黑话里是吸毒的意思。
龙神太子阴沉着脸点点头。
“要点什么?大餐还是牙祭?”大餐自然是纯度较高的海洛因,打牙祭的只能是摇头丸之类的小玩意。
“大餐!”龙神太子忽然打了个冷战,被自己的话惊呆了。他居然想都没想就脱口说出“大餐”二字,自己现在对毒品的渴望已经超出了想要获得暂时清醒的初衷。
一旁的阴阳头一见是大买家,喜笑颜开,问道:“我这就去拿货,兄弟要多少?”他一边说,一边领着龙神太子上了二楼。
二楼是一个长长的走廊,走廊两旁是一扇扇紧闭的房门,偶尔有端着果点和酒水饮料的公主或少爷进出,门扉开处,里面立刻传来嘈杂的卡拉ok歌声和阵阵****。
龙神太子低着头,两腿麻木地迈着步子。这“d7”如此霸道,如果此时沾上毒品,戒起来肯定会更难,可是如果不吸毒,不出片刻,他就要完全失去意识,更加无法控制局面。
吸还是不吸?龙神太子此时意识又渐渐涣散,若非他有着惊人的自制力和远远超过常人的意志力,此刻早已崩溃。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潸潸而下。
他咬了咬牙,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龙神太子伸手拍了拍走在前面的阴阳头,说道:“我不要了。”
“d”7和激烈的思想斗争所带来的痛苦。使他大脑一片混乱,说出这简单的马来语也想了半天。
“兄弟,何苦这么撑着?”阴阳头转身看到他头上的汗水和脸上痛苦的神情,语重心长地说道:“心疼钱了?钱再多也抵不上那一刻的逍遥快活啊!”
伶牙俐齿和扎实的思想工作是每个毒贩的基本功。
龙神太子坚定地摇了摇头。
“切!害我白忙半天!”阴阳头怒道。他撸撸袖子,正欲发作,忽然看到了龙神太子那种独特的眼神。
不知为什么,他对这脸色苍白的陌生人忽然生出几分畏惧。他立马换上一副笑脸,“这次不买也不要紧。我叫哲库,如果兄弟下次有什么需要,尽管还来找我。”说完一溜烟走了。
走廊里空荡荡的。龙神太子强自站稳了脚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一扇门后,闪出一个纤瘦的身影。
香水,名牌的香水,和走廊里腐闷的气息混合成一种低贱而罪恶的诱惑。
一个纤腰丰臀的妖娆女郎走了出来,脸上画着浓浓的夜妆。
她带上门,嘴里兀自喃喃自语:“变态的金牙,以为有钱就了不起。没人愿做他生意,妈妈桑偏要拿我来做挡箭牌!害我还要找理由甩掉他,烦不烦啊!”
这个小姐显然碰到个不好缠的主,没有做这笔生意。
她抬起头看到了站在走廊里的龙神太子,立刻换上一副娇媚的神情,将领口往下拉了拉,又小又窄、绷得紧紧的短上衣现出深深的乳沟。
“先生,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怎么不找个小妹陪陪?”上笔生意没做,这笔总不能再错过。
她轻轻走上前,故意将自已的脸接近龙神太子,一只手己悄俏伸过去,故意磨擦着龙神太子大腿的根部。
“里面还有房间,沙发又软又舒服,再加上我和火爆的a片,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她眯着眼,眼睛里漾出淫荡的笑意:“我刚刚二十,可是我的功夫好,非常非常好……想不想试试?”
她笑得很愉快,她认为这次交易已成功了。
因为这男人的某一部分已有了变化。
龙神太子苍白的脸突然发红,他不禁想要呕吐,而且怒火在胸前燃起——在这么样一个低贱的女人面前,他竟然不能控制自已生理上的欲望。
这是不是因为他的意志力已弱到了极点?
女人身子挨得更近了,手也动得更快。
龙神太子的手突然挥出,重重掴在她脸上,她的人也随之跌倒,撞到一旁的门上,仰面跌在地上。
奇怪的是,她脸上并没有惊讶和愤怒的表情,却露出一种说不出的疲倦、悲哀和绝望。
这种侮辱她早已习惯了,她的愤怒早已麻木,她早已厌倦了破口大骂、歇斯底里。令她难过的,只是这次交易又没有成功。
这个月的生意一直不太好,而钱对自己实在太重要了。
龙神太子怔住了。望着地上这个女人疲倦的目光,他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哀。
自己居然动手打了一个女人,一个柔弱如斯的女人——虽然她不过是个妓女。
他慢慢伸出手,地上的女人疑惑地望着他,终于还是拽住他的手,被他轻轻拉了起来。
他在身上不合体的衣服上摸索了半天,终于从里面的口袋找到一个精致的金表——那个汤米赌博输得干干净净,却居然没卖掉这块金表,简直是个怪事。
龙神太子胡乱将金表塞到女人手里,转身向楼梯走去。
他蹒跚地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侧过头,对身后那女人低声道:“对不起!”
散发着浓郁香味的女人愣在那里,她静静站在幽暗的走廊中,良久没有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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