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我都在问,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遇到她!!?”醉汉声嘶力竭大吼着。
他又一次提起酒坛,喉咙间咕噜咕噜的灌下酒,一次性喝得一干二净,而后‘咚’的一声,砸在柜台上。
发丝凌乱不堪,双目赤红一片,犹如疯魔!
半响后,他深呼吸,平缓着激荡着的内心,望着郑白,缓缓说道。“从当初第一次见到她开始,我就在问了,可到了现在,还是解不开……”
“你一开始就知道是错的?”郑白不由问道。
“是的,我知道……”醉汉嘴角泛着苦笑,却也掺杂着畅快,没一会儿他轻轻摇头,接着道。“可明知是错,我却还是踏了进去。”
“当我真正意识到,此后一生,都将因为她而改变时,已经晚了……”
……
她叫青儿,林青儿,乃大地之母女娲的后人!
于苗疆供奉女娲的巫月教上修行有成,便随历代与女娲后人为伴的圣姑,也是师姐一同下山,履行身为女娲后人,庇护苍生的职责。
恰逢苗疆发生了百年来最大的旱灾,举国上下民不聊生,是以,身为女娲后人的林青儿当即与圣姑一同出手,以全身法力及大代价,向天祈得一场绵延整个苗疆的大雨。
尔后,根基有损的师姐妹两人,便在苗疆南诏国巫王邀请下,驻扎于此,成为此地圣女。
往后一段日子的相处,林青儿的优秀与美丽,使得巫王钟情于她,并提了亲。
而林青儿也对其有所好感,加上成为南诏国巫后,也更有利于庇护苍生,也没多考虑便答应了。
但也提出,大婚前,去行走天下三月,尽可能的拯救世间疾苦。
巫王也轻易答应。
却不曾想,这是一个即对,又错的决定。
……
“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在旅途中遇到了我师兄,殷若拙!”醉汉不屑一笑,对于两人在那之后相爱,却不相守的结果,嗤之以鼻。
“她也有吊坠?”郑白问道。
醉汉嗤笑一声。“有,当然有,甚至彼此都有吊坠,于是便双双认为,互相是天生一对。”
“是否相爱,居然取决于两枚吊坠,你说可笑不可笑?”
“你真的认为可笑?”郑白反问道。
醉汉抬眼一望,直视着郑白,问道。“难道不可笑?”
“难道可笑?”郑白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把玩着酒杯,眼眸与醉汉直直相视。
“呵,是啊,一点儿也不可笑……”醉汉自嘲一笑。
他明白,非常明白,若取决于两枚吊坠的爱,还能叫做爱,那才是世间最可笑的。
但他明白,却难以接受。
是以,他如今还在喝着酒,那时的他,可是滴酒不沾的。
因为,他还抱着希望。
直到,彻底绝望!
“那么,她既然与你师兄相遇了,那你是怎么爱上她的?”郑白询问着。
“别急,这个故事还很长。”
醉汉摇摇头,望着手掌上的酒坛内的酒水,倒映出自己的样子,他一笑,似是喝多了般,无意间晃了下手,使得酒水也在坛内晃动起来,将倒影打乱。
那乱的,就好像他在那片紫竹林里,听青儿述说她与师兄的故事时,那忘了自己是谁,着了魔般,随之波动的心。
缘,妙不可言!
……
这个世界,真的矢志不渝的爱吗?
天涯海角,又在哪里?
到了世界的尽头,就能找到心之所向,永恒的幸福吗?
于红尘中,知晓了人面吊坠的故事,而沉醉于其中的美好,心生向往,走边大好山河的两人。
最终,某一时,某一刻,似是天注定,又好似冥冥之中的互相吸引。
独自远行的两个男女,于广阔的海边相遇。
互相对视。
那一刹那,对方的眼神,仿佛紧紧锁住了他们的心,不由的,互相牵上了手。
就此相识!
年轻的男女结伴而行,他们手牵着手,一起走在长安街上,见证着这个中原最繁荣昌盛的城市。
也于某地城楼上,大把散财,救济着因无良富商恶意提高物价,以致于连吃饭也有上顿没下顿的平民,并在此期间,收集证据,上报朝廷,将富商送上刑场。
但也因为散财,而兜里空挡的他们,换一身烂衣,坐于长街之上,以一破碗向着民众乞讨。
尔后,将乞讨所得的钱,买了一束鲜花。
他们一起走过尘世间的种种,尝尽荣华富贵,见过悲欢离合,不论是悲是喜,都没有放开对方的手。
一起牵着手,走过每一段新鲜刺激的路。
且明白了,有她/他在的地方,何处不是天涯海角!?
……
“然该面对的,总归要面对。”郑白忽然插了一句,打断了醉汉的话。
醉汉一愣,随即笑道。“是啊,该面对的,总归要面对。”
“青儿还有着婚约,我想那时的她,应该也是对答应巫王的提亲,后悔不已吧。”
嘴里调侃着,醉汉脸上却是洋溢着苦涩,若是没有答应提亲,恐怕他也不会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毕竟,对于悟透了大爱,得道后的青儿而言,伴侣是谁,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你前几日说是要去劫持的那个皇后,说的就是她吧。”郑白问道。
“是她。”
“殷若拙任她离开,去履行婚约?”
“没有。”醉汉摇头。
“我师兄那时候很男人,甚至说出了他是青儿的,青儿也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任她离开,我爱你,你爱我什么的这种肉麻至极的情话,并表示有婚约又不代表一定要成婚,还当场求婚了。”
“啧啧,现在回想起来,真想不到我师兄那种人,居然会说出这种话。”醉汉脸上坏笑着,眼里苦涩着,分外复杂。
“后来呢?”郑白双手抱拢,趴在柜台上,饶有兴趣地问道。
“后来……”
醉汉脸上的表情渐渐收敛,乃至变得一片冰冷,他声音不含一丝情感的道。“后来,那个让青儿离经叛道,婚约未解却与他人成婚的家伙,在成婚当晚,跑了。”
“为了他所谓的道,置青儿于不顾,独自一人,狼狈不堪地跑回了蜀山。”
“像条狗一样!”醉汉撇着嘴,一脸不屑。
郑白点点头,评价道。“不论是从男人还是女人的角度,都是个人渣呢。”
他这话似是引得醉汉共鸣,当即骂道。“太渣了,真是渣到人神共愤啊。”
“然后呢?林青儿失望地回了南诏国?”
“不,她没有放弃。”醉汉摇头。
“只是,在寻找我师兄的时候,于紫竹林里,与从家乡回蜀山的我相遇了,并因我们身上的人面吊坠而产生交集。”
说着,醉汉眼神迷离。
也是在那一刻,听青儿说完她与师兄之间的故事后,他忘记了,自己是殷若拙,还是莫一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