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一下山就被贾文道堵在了山道口,他的大道玄指不是常人可敌,转眼间便杀了十几个人,连单文涛也被杀了。
这个想着精忠报国、恢复汉家天下的有志青年,就这么死在了一个采花贼的手里,不禁让人唏嘘。
陈情的轻功是极快的,将楚云旗远远的落在了后面,因为毕瞎子目不能睹物,所以并未下山。临近山道口时,除了看见那个身穿红裳长袍的贾文道,还有两人正挥着长剑双刀杀着难民。
陈情目眦欲裂,吼道:“住手!”
贾文道一身装束极尽妖艳,若不知他是个采花贼,别人肯定会认为他是个阉人。今日他只是随意挽个发髻,长发与红袍随风自摆,像极了风月场中狐媚的ji女,让人有种恶心的感觉,倒不如两个月前那身难民的着装瞧得顺眼。他指下一停,一脸嘲讽的说道:“小子,你来啦,看贾爷的战果如何?”
陈情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他虽饱读诗书,此刻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看着地上凌乱的尸体,竟然忍不住要哭了起来。
“呦呦呦,小娃娃哭啦,哈哈哈!”
贾文道一脸得意的嘲笑着,小玉方才被他踩在脚下,此刻已经被拎了起来。他一脸销魂的样子,伸出舌头在小玉的脸上舔了舔,手中陡然间出现了一把匕首,在小玉的脖子上轻轻一抹,血像喷泉一样涌了出来,她的身体仅仅抽动了几下,眼中便失去了生机,一双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陈情。
此刻,泪水已经模糊了陈情的双眼,一个九岁的孩子,看见遍地的横尸和那脖子间喷涌的血柱,能稳稳的站着已是有极强的心志了。刚刚赶过来的楚云旗看到这种情景,已是吓得瘫倒在地,他怀里的孩子也猛地哭了起来。
这一声啼哭让陈情的灵台一明,他抹了抹阻挡视线的泪水,叫道:“有什么本事尽管冲我来,杀这些手无寸铁的人算什么本事!”
“哈哈哈,贾爷我没什么本事,就是爱杀这些手无寸铁的人。不过这些贱民只是开胃菜,你这道主菜,贾爷我可要好好尝一尝。”贾文道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块白色的手绢擦拭着匕首。
“说吧,你想怎么死?”贾文道抬眼看着陈情。
陈情虽然难复心中怒气,可脸色却平静许多,风中人曾经对他说过,高手过招,威势很重要,若是在决斗前先被对手打垮了心理防线,那么这场比试已经输了一半。陈情谨记风中人的教诲,这种血淋淋的杀人场面,虽然依旧触动着陈情的心,但是他已经去极力的控制了。站在贾文道身边的那两人,看方才他们杀人的手法,武功也是颇为不俗,若是三人齐上,自己恐是难以对付,到时只能随机应变了。
“没种的小人!”
贾文道一怔,他没想到此刻的陈情竟然会反唇相讥,得意的脸上忽的闪过一丝阴翳,骂道:“小王八蛋,你说谁没种!”
贾文道倒是不在乎什么小人不小人,有时他感觉自己确实是个无恶不作的小人,可若是说堂堂一个采花大盗没种,那是大大的不行。
陈情已经九岁了,虽然对男女之事不是很了解,但他书读的多,知道“没种”一词是对男人的贬低,任谁都会生气,果然贾文道上钩了。
“穿的如此妖艳魅惑,怎么看怎么像是yin妇妖女,何来有种之说!”陈情这句话如一道利刃,正戳贾文道心窝,气的他是哇哇大叫,口中直骂陈情小王八蛋。
贾文道扯下身上的红装,叫道:“让你看看贾爷有没有种,王兄、赵兄咱们一起杀了这小贼!”
“慢着!”
贾文道龇着牙,叫道:“怎样!”
此刻陈情的心情已然平复,脸上满是讥讽之色,说道:“说你是荡妇果真不假,打个架还要约人一起上,难道你是想仗着你们人多,像骂街的娼妇一样,抓我头发,挠我的脸么!”
贾文道气的直跺脚,口中骂道:“小贼厮,看贾爷不撕烂了你的嘴!”
陈情讥笑一声,说道:“撕烂我的嘴!这样的说辞恐怕也只有嫠妇才能说的出口吧!”
这一顿讥讽,贾文道已是怒不可遏,叫道:“王兄、赵兄,你们在一旁掠阵,看我诛杀这厮!”
陈情纵身一跃,冲下山去,叫道:“若证明你有种,便与我山下一战!”
贾文道心中怒气勃勃,不曾想是陈情故意激怒于自己,随即跟在他后面下了山去。那姓王与姓赵的二人也追了上去。
约摸往山下奔了五里,陈情停在一处空地,贾文道冲向前去,一记大道玄指直击陈情面门。
此时那王、赵二人也停住脚步,那姓赵说道:“贾兄,可需我二人助阵!”
贾文道正在气头上,那姓赵的说来帮衬本是好意,此番听来便更像说贾文道是个没种无用的人了,贾文道叫道:“不用!”
两个月的时间,贾文道的大道玄指依旧是那般的模样,而陈情的剑法与内功却更加精进了。
这两个月的时间,风中人一次都没有来过,陈情有些怀疑他再也不会来了。因为风中人曾经说过,等练完剑法与内功,他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自己的了。现在陈情经脉中真气不过是条涓涓小流,若是想成为他那样的造诣,必须要将心法反复锤炼,待至真气充盈如海,方可与天下高手争锋。
对于成为天下无敌的高手,陈情曾经想过,但是后来想想却又觉得很没意思,便不再想了。他觉得武功够用就好了,就像吃饭,能吃饱就好。自己能用这一身武功,保护那些想保护的人就足够了,多了也无用。
就比如现在的贾文道,陈情对付他已经不用费很大的力气了。十几招之内,他的肩头便中了陈情一掌。
陈情本想速战速决,十招之内将其打伤在地,可他心性太过善良,一直没下死手,就在贾文道受伤之后,那姓赵的纵身跃进战局。
陈情多少有些吃力了,不过此番贾文道倒是很领情,因为这十几招下来,他越斗越是心惊,后背的汗水涔涔而下,他觉得当初败在陈情手中,说到底还是大意了,若是自己真的全力应对指不定谁输谁赢呢。
可是此番一战,他怒不可遏,出招是前所未有的狠辣,可还是在十几招内便落了下风。心中那团怒火,登时被自己身上的冷汗浇灭了。也幸好他请来的这位名叫赵庭的好手,颇有眼色,一见贾文道落了下风便加入战局,让他立时轻松不少。
大道玄指没有陈情的压制后,也变得狠厉起来。那赵庭手持长剑,仗兵器之利,二人与陈情俨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陈情心中多少有些紧张,若纯以招数内功相论,贾文道与赵庭二人依旧不是陈情的对手,可是二人经验颇丰,陈情习武以来极少与人交手,时间一长心中多少有些发虚。
更何况那个姓王的仍立在一旁不曾出手,若是三人齐上,陈情必败无异。
说到底还是性子太过于柔弱,没有半点杀伐之心。若是方才与贾文道独斗之时,手段再狠辣一些,说不定便在王、赵二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击毙杀贾文道,便没有此番的困境了。
不过陈情性子虽然弱些,可并不是任人宰割之人,他心中很清楚,若是自己死在他们的手中,那么云台山的人估计也会遭到他们的荼毒。
他身形一晃,脚下飘忽,纵身闪入一旁的竹林之中。
今日冬雪初融,竹林中的土地多少有些滑腻,陈情附于一根毛竹之上,居高临下以指剑剑气御敌。
在密密的竹林之中,赵庭的长剑多少会有些捉襟,陈情以毛竹相避,长剑每每砍在毛竹之上便会停滞一分,这样便给陈情腾出好大喘息的余地。
隐隐的,陈情又扳回了劣势。
贾文道起初觉得已经胜券在握,谁知又被陈情压制了,怒骂一声,对着竹林外叫道:“王中海,你还在等什么!”
那王中海是个膀大腰圆的糙汉,他手持双刀冲进树林,三两下便将两丈内的竹子砍光了。陈情没了壁障,对方又加一人,登时便落了下风。
赵庭持剑横削,陈情就地一滚,就势捡起地上一个细竹,当作长剑。细竹舞动起来,发出呜呜呜的声响,配以破风之声,威势更利。
可是细竹毕竟是木属,与铁剑相格,三两下便被削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