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话音落时,没等那群镖师反应过来,从两侧的密林之中,已经窜出来了十几个手持钢刀的山贼,将他们团团围住了。
李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的发展,想要反抗时,却被一个山贼手疾地一脚踹翻在地。
“弟弟!”
“弟!”
李彩儿和几个镖师惊呼一声。
“看住车里那个女人!”富贵高声道。
那两个一路跟着的山贼,已经站在车旁,封住车门,其中一个更是将刀抵在了卞七的胸口,狞笑道:“知道姑娘的武艺才是这些人里最强的,你可别动,不然我们伤了你的主家可就不好了。”
“狗贼!”李彩儿骂了一声,却果真不敢动了。
“富大爷,这一路辛苦了。”山贼头领与富贵寒暄着。
富贵此时终于觉得心情顺畅了很多:“好说,闽地那边的事情,可解决了?”
山贼头领张扬道:“人已经在寨子里了,就等富大爷去看看。”
车内,卞七的双手握紧,指尖扎着手心,很疼。
富贵只觉得内心畅快,探手从薛媛的袖子里将弩箭夺过来,扔在地上踩碎,笑问:“元少爷玩了这一路,可有什么收获?”
薛媛亦是笑着感慨道:“别说,寿山这地方有山有林,听声音怕是前面还有山涧吧?倒真是个葬身的好地方。”
富贵笑道:“元少爷无需说这些怪话,你若肯说出背后主使之人,富某与家主,会让你死个痛快的。”
薛媛微微侧头看着富贵,正经道:“富大爷说错了,我几时说过是我死了?我是说你要死了。”
富贵脸色一沉,竟抬手猛地打了她一巴掌。
他年富力强,这一巴掌又用了十足的力气,薛媛被打得趔趄了两步,脸立刻肿了起来,嘴角还渗出了血。
“元少爷!”李心中大急,开口喊道。
一旁的山贼毫不客气,用力往李身上一踩,将他踩在地上:“再说话,老子就把车里那个女人扒光了!”
李紧紧咬着唇,多少不甘心。
卞七坐在车内,自车窗看着外面,见状不觉翻了个白眼,讽刺道:
“所谓大言炎炎,小言詹詹,我还当元少爷这一路潇洒,是真有什么对敌之策呢,原来只是把我们送到别人的地盘上,挨打吗?”
薛媛将口中的血吐出,边揉脸道,边回头问卞七:“卞姑娘不像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现在怎么忽然丧气起来了?”
“就要被你害死了,怕的。”卞七毫不客气地说。
“刀在我脖子上,又没在你脖子上,你怕什么呀?”
卞七一笑,将幂离摘了下来反正也没什么用处了露出一张年轻、不施粉黛、七分风流三分稳重的脸:“自然是怕你一不小心,多死一次,还牵连了我。”
“说了,今天死的,一定是他。”薛媛依旧是这般言之凿凿,还指了一下富贵。
富贵的瞳孔猛地一缩,将刀压得低了一点儿,眼看就要薛媛脖子上的皮儿了。
“元少爷若是再这般说话,可就不是一巴掌那么简单了。”
薛媛终于舍得将目光移在他脸上了,忽然抿着嘴,笑了。
她本来就是一个好笑语的人,尤其笑的时候,更容易让人心生喜欢。
“你做错了三件事,”薛媛竖起了三根手指,“小看我,高兴得太早了,不该打我。”
一旁的山贼头领本已经将那伙镖师绑了起来,听见薛媛这般大言不惭地嘲弄他们的金主,便怒喝一声:“好个不知死活的臭穷酸,再敢胡说,老子剁了你的舌头下酒。”
薛媛打量了他一番:“你大概是这些人的头儿了?”
“怎么?你还敢不服气?”头领眼睛一瞪,好生霸气。
“我服气与否不要紧,但你的兄弟们马上就不服气了。”薛媛懒洋洋地说了一句,“富贵呀,本少爷之前可是提醒过你了,官道驿马奔驰,未必就是南疆战事有变,许是有人兴了念头想要剿匪什么的,也未可知嘛。”
“你还敢说!”富贵如今只觉得自己方是此处主导,见薛媛这般样子便觉得心中失衡,抬手又要打她。
只是,他那一巴掌还没落下来,就听见嗖的一声,是飞箭划破空气的声音。
那位刚才还得意洋洋的山贼老大忽觉心口一凉,低头看时,长箭透胸而出。
他不可思议地看看箭,又抬头看看富贵,瞪着眼睛,仰倒在地,死了。
富贵哪里想到会有这么变数,不觉愣在当地。
却又听见几声箭响,又有几个山贼倒地。
剩下的山贼顿时慌乱了阵脚,就听见两侧与前面山上,忽然旌旗竖起,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呼喝声。
“别跑了山贼!谁杀贼多,小爷我给你们赏钱!”一个少年人的声音伴随着喊杀之声响起,带着莫名的兴奋。
山贼看着那旗上的“铮”字,全部变了脸色,惊恐道:“府……府兵!”
富贵也傻了。
“那是……铮侯……”
“是铮侯府的府兵。”薛媛浅笑,“现在只有一公一侯,蒙陛下隆恩可豢养千名府兵,就连最得圣心的安平侯府都没这资格呢。”
而且,铮侯府当年兴家便是因着最善山地作战之术,如今虽然没落到二十年未出掌兵之才,就剩个侯爷头衔了,但真要想打,几个山贼哪里是对手。
可是……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富贵喃喃道。
铮侯府不是早就不问世事了吗?不是安心只在南疆待着,种田收租过日子了吗?
为什么会突然跑出来剿匪?
薛媛忽得凑近了他,低声反问:“怎么不可能?富总管,这天下抱着野心的人,可不仅仅是薛纹一人。”
此时,铮侯府那边因着山贼们以镖师与马车做人质挡箭,所以停了弓箭,有几个先锋兵已经冲了出来,与那些山贼缠斗在一起。
富贵竟然一时慌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明明已经计算好的事情,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纰漏?薛媛到底是几时和铮侯府勾连上的?
难不成助她逃走的人,就是铮侯?
偏生这时候,薛媛还在他耳边低声道:“富贵,再不跑,就真来不及了。”
富贵一怔,看向薛媛,忽然明白过来,拉过一个山贼,将他推在了要杀自己的一名府兵身前,自己则转身蹿进了树林,疯狂逃窜。
府兵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晃神间一刀结果了那名山贼,眼前别说富贵了,连薛媛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