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

“……嗯，我的意思是……你刚才说这个订单，如果确定生产，需要投入的，是什么。半年时间、整个工厂的机器、工人，还有，客户只付30%，单单得提前垫付整个订单所需要的原材料的钱、工人工资、工厂运作的损耗成本。你觉得，这样的行为属于什么？”

许方诺迟迟疑疑：“有点，孤注一掷的感觉。”

季翰林好笑的摸摸许方诺的头发：“所以我说你是狗头军师。像这样最低级的服装代工厂，最怕的，就是业务结构太单一。单单这样的状况，业务单一，连客源都只有一个，这唯一的客源还提出如此不合理的合作方式，你还敢叫人家不顾后果的去接，还说超级幸运。”

“有点像一句话——将所有的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上。单单所需要付出的，都是鸡蛋。万一没了，就是全部都没有了。”

季翰林坏笑着将许方诺推倒在沙发上：“行吧，许老师说得对。”

“那要怎么分配，单单如果做代工厂，要怎么分配她的鸡蛋。”许方诺推开季翰林。

“我们还没聊完吗？”

“还没有，我还想知道多一点。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东西。”

季翰林坐直：“按照你说的，半年的订单赚70万，说明工厂的规模应该还行。一般而言，大客户占据工厂产量的30%—40%，中等客户占据40%左右，小客户20%左右，算是理想的业务结构分配吧。”

许方诺的目光里充满了怀疑：“你好像很懂。”

“服装产业我不懂，但这些是常识，我有常识。”

“……想嘲笑你就嘲笑吧。”许方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些，她真的是不懂。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和“生意”打过交道。

“我为什么要嘲笑你，我只是比你考虑得多了一点点。非要相比较，我从商，你从教育，我嘲笑你，岂不是以己之长攻他人之短。”

许方诺抱起沙发上的抱枕，然后将脸埋下去，偷偷发笑。季翰林还是以往的季翰林，幼稚到让人觉得十分可爱。

“那我建议她不要去接这个订单了。”

“十分可爱”的季翰林点点头：“嗯，如果客户坚持如此，不要接。”

许方诺立刻拿过手机，然后给单单发信息。“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代工厂好危险。”

“代工厂不危险，不严谨的思考才危险。”季翰林看着许方诺一脸认真在编辑短信的样子，忍不住伸出脚，蹭蹭她的肚子。

代工厂不危险，不严谨的思考才危险。许方诺细细的想了一下，然后十分赞同的点点头。“那单单还是专心做她的自主品牌好了。”

“你不是说她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吗？”

“对啊。”

“那她男朋友就这样急匆匆的给她接个工厂？”

“对——她男朋友很爱她。”

躺在沙发上的季翰林愣了一下——这……

“方诺！”季翰林踢踢许方诺的肚子。

许方诺依旧拿着手机继续编辑短信，没有理会季翰林：“可能太爱了，有点盲目了。创立品牌没那么容易，单单的工厂得空着一段时间了。”

方诺这是在比较他季翰林和单单的男朋友吗？有这样比较的吗？这也太能扯了吧，明明自己也做得很好。季翰林不太甘心。

“为什么要空着一段时间，在品牌没创立好之前，一样可以做代工厂啊。开工厂自然要做业务。这个业务没准备好，那就做其他业务。不然工厂要怎么维持下去。”

“这样不好吧。”许方诺终于看向季翰林，“做代工厂会不会拉低档次啊。”

“自主品牌没那么容易创立的。它不是说确定一个品牌名字，然后就只顾着生产服装就好了。中国服装市场已经很发达，单单想要在这样的品牌消费环境中获得成功，就必须做好打造品牌和市场营销这两项最重要的工作。而这些工作，除了金钱，更加需要时间。一个品牌要立起来，是需要不断打造的。”

许方诺忍不住笑了：“你说得，好像单单的品牌要成为国内一流的一样。”

“既然做，为什么不做最好。基于自身优势，调查市场，发现市场空缺，进驻、做焦点，形成标杆。”

“单单现在连品牌名字都没有想好，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许方诺无奈。

“也是……就你们……”季翰林故意偷笑。

“哼——走开！刚刚才说了不嘲笑，现在又嘲笑。”许方诺“生气”的将季翰林放在自己肚子上的脚丢了出去。

季翰林坐起来，依偎到许方诺身边去：“不嘲笑了。你刚才说得很对，先做代工厂，可以为自主品牌的创立积累资金，你很聪明。”季翰林给了许方诺一个肯定的眼神。

“我才不要听你的好话！”许方诺白了季翰林一眼，然后继续编辑短信。

季翰林下巴放在许方诺的肩膀上，他看得清清楚楚手机上的一字一字：单单，我觉得，先做代工厂，可以为自主品牌的创立积累资金。

很想笑，可是又不敢。季翰林努力装作乖乖的开口：“你还可以告诉她，这有助于——更好的——了解——客户和渠道——两方面——的要求，可以为——打造品牌产品——助一臂之力。”

季翰林就是在嘲笑，许方诺被气到了。说不过，打是肯定打得过的。她放下手机，转身过来就准备动手。

“反制！”季翰林直接抓住了许方诺的两个手腕，然后压在了两侧，许方诺顿时动弹不得。

“喂！放开我！先让我三招不可以吗？”看着季翰林一脸坏笑的样子，许方诺急得声音都提高了。

“哪三招……”

……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小小的声音突然响起。

两人顿时吓了一大跳，而后是完全呆滞的几秒。

小葡萄什么时候进来的，完全不知道。

房间门没有反锁，只是带上而已，可是小葡萄已经可以踮起脚尖开门了——

季翰林率先反应过来，他连忙站起来，想想不对劲，又伸手将许方诺拉了起来。好在，睡衣还是完整的，季翰林的心跳慢慢恢复正常。

“妈妈你刚才说什么？”小葡萄走到许方诺旁边，双目炯炯有神。

小葡萄怎么还会那么有精神？他不是睡着了吗？他听到了什么？

“妈妈，没说什么……”许方诺默默的将小葡萄抱起来，“很晚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我……”季翰林伸手，而许方诺却只给他留下了一个离去的背影。

能说什么呢，哎——季翰林默默躺回沙发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不行，这样的日子，绝对不行的。小葡萄实在太影响两人的正常生活了，看来还是回去别墅住吧，让珍姨带着小葡萄。

虽然离上班的地方远了点，但也只是半个小时的路程。每天花费1个小时的时间来回通勤，有点麻烦，但总比现在这样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