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季翰林一字一顿的问话，许方诺的内心开始绝望，开始滴血。她不想让季翰林伤心，可是季翰林，明明就做不到——他保护不了小葡萄，也保护不了她许方诺。

既然他承担不起这份责任，那就由她许方诺去做吧。她无罪，也无愧。

“为了小葡萄。”

“为了小葡萄？小葡萄关他季韩卿什么事。”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季翰林的脸上挂起了嘲讽的笑容，“小葡萄，现在是我在养他，我在带他，关他季韩卿什么事。”

“小葡萄读书的学校，是我联系的；照顾他的阿姨，是我安排的；他吃的，穿的，用的，全部都是我给的！关季韩卿什么事！”季翰林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音量也提高了很多。

“而且，你已经重新和我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去找季韩卿。我是你的男人，尊重一下我可以吗？你身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老师，有点廉耻之心，可以吗！”

第一次，这是季翰林第一次以这样的态度、这样的方式来和自己说话，许方诺几乎承受不住，她想哭。

许方诺拼命的咬住嘴唇，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然后抬头看看，她的小葡萄在楼上房间，应该没有被吵醒吧。

小葡萄，妈妈的心肝。妈妈被误解了没关系，只要你平安就好。

“很晚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我等不到明天！我想知道，我想清楚，你为什么要去找季韩卿。你不是和他分手了吗？你现在还和他这样拉扯不清的，算怎么回事，你有考虑过我吗？”

“你偷偷去见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去找他？你回答我！”季翰林有点失控的握住了许方诺的双肩，他低下头，强迫着许方诺与他对视。眼里满满的，都是失望和不甘。

为什么要去找他？为什么？

此时此刻，许方诺也很想像季翰林一样发泄，一样抱怨。她想抱怨季翰林的无能，不作为，想抱怨季翰林的不理解、不信任。

他曾经说过的，季韩卿没有能力再伤害他。许方诺选择相信了他，背叛了季韩卿。可是最后，她的信任，换来了什么？不是安全温暖的港湾，而是风雨飘摇，是小葡萄不知所踪。

小葡萄，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她不敢冒险，她也不想冒险了。

至于季翰林，她也不奢望了，不强求了，只能说，缘分至此了。

今生今世，有小葡萄一直陪伴着，就足够了。

“当初，是你出轨，说分手的也是你。后来，你又回来找我复合，我同意。可是，我心里一直有一道裂痕，我无法弥补。我想着，你回来了，以后时间漫长，就由你来补好了。可是，你现在在做什么，你还在和季韩卿藕断丝连。”

“如果你还喜欢他，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又不是以前的季翰林，我不会死缠烂打，你要离开，你就可以离开。可是，我现在不能原谅，你和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你还去找他。”

“安进告诉我，这两个月来，你去见他，一共有三次。”

“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见了他，还可以面无愧色的回来陪着我。”季翰林看向许方诺，他的眼睛开始发红。

“你可以放过季韩卿吗？你放过他吧，让他出狱。”许方诺也直视着季翰林，一脸平静。

再难的选择，只要最终下定决心了，许方诺就会去执行，她一向如此利落干脆。

“你说什么？”

她居然要求自己放过季翰卿。季翰林难以置信的看着许方诺，内心巨大的悲恸让他无法控制的微微颤抖起来，安进说得对，自己是大傻瓜，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许方诺，她真的是因为季韩卿，才回来！

“你把季韩卿放出来，需要什么条件，你可以和我提，只要我能做到的，我统统都可以答应你。并且，我和小葡萄，都会很感激你的。”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请求你，请求你放过季韩卿。算是看在我们有过曾经的份上。”

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季翰林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他们有过刻骨铭心的爱，但是刚才许方诺居然说，那是曾经，是过去。

那这段时间，这些日子，甚至……今天早上，算什么？是什么？！

原来在她的心目中，这些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她还要将自己的能力范围，当成筹码，用来换取季韩卿的自由。

我和小葡萄，都会很感激你的。

是啊，他们一家三口，你季翰林，为何要强插进来？

“可以吗？”

不想再说话，只想逃离。逃离明明近在眼前，实际却远在天边的许方诺。

季翰林转身，直接往门口走去。

许方诺快步跟上，拉住他的手：“季翰林！”

“算是我求求你，算是小葡萄求求你，你放过季韩卿吧。我们只想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团团圆圆的，不会缺谁，也不会少谁。”尽管很努力的忍住泪水，可是最后，许方诺还是忍不住了，眼泪汹涌而出。

平平安安，团团圆圆，不会缺谁，也不会少谁。

许方诺缺的不是他季翰林，她不可缺少的，原来只是季韩卿。

“既然对他那么深情，既然回来找我，只是想让他出狱，那当初一开始，你就可以直接和我说，你又何必……跟我说一大堆的，想要复合的话。”

“我是爱你，可是我也是一个有尊严的人，你这样欺骗我，不会愧疚吗？”季翰林拼命的攥紧拳头。

“我很愧疚，是我对不起你。”

季翰林低下头，发红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许方诺：“你——欺——骗——我——”

“是，我不得不欺骗你，因为我想让季韩卿出来……你可不可以……”

“不可能！许方诺！我明确的告诉你，季韩卿，没有二十三年，他出不来。而且我还保证，他连减刑的机会都没有。”

许方诺用袖口轻轻按压掉脸上的眼泪，然后绕过季翰林，站到他的面前。

下一秒，许方诺跪了下去。

“我可以求求你。”

是啊，她没关系，她可以没有尊严，只要她所在乎的人是平安的就好了。

这是第一次跪下来求人，好像也不是很艰难。相比起小葡萄失踪时的撕心裂肺，这个好受多了。

“你可以开开恩吗？我一无所有，没有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可以和你作为交换，将季韩卿换出来。但是，你可以看在……小葡萄的份上，答应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