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过于用力,那拳头渗出丝丝血渍。
“不公之事那般多,公子又何必同自己过不去。”有些飘渺的女声传来,惹得青面本能的皱眉。
他回首望去,只见一女子站在身后望着那远去的侍卫队。随即,她转身看着有些戒备的青面微微一笑。女子轻纱蒙面,看不清真实的容貌,影影绰绰的身段极为妖娆,凹凸有致,那小蛮腰堪比水蛇的柳腰,那葱白细腻的柔荑勾魂摄魄。一颦一笑即便是藏在面纱背后也让人欢呼雀跃,心动不已。
然而,青面却没有时间去观赏眼前这妙人,有道是越美丽的东西越有毒。这女子眉目妖娆,是嗔还魅,动作柔如水魅如妖,保不准是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只是,这大白天的也有不干净的东西招摇过市吗?青面有些质疑。这女子刚才出现的时候无声无息,像鬼魅一般,现在一颦一笑又这般魅惑人心,果然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没想到女子却抿嘴轻笑了一笑说:“公子不用害怕,贱妾本就是那刘建的妾,不害怕那些侍卫也是应该的。只是,路过此地见公子意气风发,心地善良,故而给公子提个醒。公子不要逞一时之快而不顾全大局。要知道救一人和救一群人一城人毫无可比性。再者,他们到底值不值得救还望公子三思而后行。我若是公子,断然不会贸然行事,更不会锋芒毕露。最重要的是,公子还是早些离开吧,这里太脏,污了公子的清白。”说完那女子转身,头也不会的离开了。
“鸟何萃兮苹中,罾何为兮木上。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远方传来女子凄凉而悲怆的声音,可见歌曲的主人并不开心。
青面皱眉,这首歌是先秦屈子的名曲,何以这女子懂得如此之多却甘愿成为刘建的妾。虽然,他并不赞同女子所说的救一人不如救一群人的说辞,但以她的胸怀气度而言可不像是寻常百姓家的闺女。到底,江都王府上是个什么样的龙潭虎穴。想到此,他决心夜探江都王府。
他未曾看到不远处的城墙上,笑容诡异嘲讽的女子。
夜,不如长安那般安宁,更何况莺歌燕舞的江都王府。此时正是人声鼎沸,追逐大骂,饮酒作乐,大肆寻欢的时刻。此时的江都城早已是一片寂静,原本就萧条的城,在深夜里显得特别孤独寂寞,好像是独守空房的妇人,心如死灰,面如老妪。熙熙攘攘的微弱昏黄的油灯和江都王府灯火通明,照亮半边天的气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似,城是郊外,江都王府是城。
青面如夜里的蝙蝠,飞起落下,干净利落,了无生息。奢华的江都王府像装了一座城在里面,吆喝声叫卖声,争吵声,摔碗声,丝竹声,打更声,声声入耳,百声犹在耳边。火红的大灯笼高高的悬挂着,散发着生龙活虎的气息。蜿蜒的湖边还有一群衣着暴露的女子在放河灯,空旷的草坪上有雀跃欢呼声,那是众多的女子在点孔明灯。不知道这些灯上面写了什么样的愿望,是否还有人需要“自由”。
“是她!”青面从暗处观察,无意间看到了午间相遇的那女子,心里咯噔了一下。
那女子和别的人也没什么差别,若说是穿着衣服的还不如说是故意这样若隐若现。从她手上飞出去的孔明灯从青面的面前飞过。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上面写着:“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她到底是在想什么,灯光那样明亮,将她的美貌全然暴露在青面的面前,那样妖娆魅惑的女人为何甘心居于这般荒淫无道的江都王府。
突然,一穿着完整,端庄的女子带着高傲和冰冷的气息出现在那女子面前。只见,那女子脸色全然变了样,一张脸瞬间凝固,表情僵直,不敢相信。她突然环顾四周,似乎在搜寻什么人,又似乎很担心,然而无济于事,那高冷的女子命人将她带走了。她挣扎了,反抗着,呼喊着,然而无人上前相救。那些嬉笑怒骂的女人无一前去帮忙,反倒是见怪不怪的表现。
青面宾屏住呼吸,身形一闪,落在离端庄女子最近的一棵树上,仔细聆听那女人在讲些什么。
“看著她,不得已的时候……”女人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青面皱眉,这个她是指刚才那个妖娆的女子?
正当他想得入神的时候,背后却突然感受到了猛烈的攻击。他再看去的时候,刚才那下达命令的女人已经消失不见。而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背后就硬生生挨了一掌,跌落在草地上,口吐鲜血。而草坪上的那些女人惊呼着跑开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奢姬还是有些用处的。”女人的声音是毫不掩饰地高傲和嘲讽。“早知道会有人来江都,果然猜中了。本王妃就让你有来无回。”说着那女人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青面也不是吃素的,身手自然是练过的,在北冥沧凛手下的人没有几把刷子是不会被委以重任。眼看着腾蛇的掌风就要落在青面的身上,他一个翻滚,这一掌落空。腾蛇见自己的致命一击居然被他躲过了,怒不可遏,掌风接踵而至,毫不间断。寻常人自然是躲不过,不过青面信奉一个真理,那就是打不过就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个消息这么重要若是自己死了还指望谁能穿出去。好在,临走的时候主子给了他一神秘的烟雾弹,用来防身,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料到此次行动困难重重,险象环生。
“黄酒!”腾蛇大叫一声,调开了。等烟雾散去,青面早已不知去向。
“王妃,追不追?”侍卫问道。
“一群没用的东西,当然要追。给本妃查,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一定不能让他将消息放出去,否者你我吃不了兜着走。”腾蛇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
“是。”那群侍卫都是吃皇粮的,哪敢不去,一溜烟散的无影无踪。
“该死。”腾蛇谩骂一声。随即想到了问题的关键,谁人会如此聪明知道她的弱点。这个秘密天下人无人知晓,怎么今日就遇上了。这天底下还有谁知道她是腾蛇吗?不,不可能,就连凤栖凰都忘了她腾蛇的样子更别说其他人。难道说是奢姬?这个人见过奢姬,而且和奢姬有接触。“这个贱人!”腾蛇怒骂一声,转而去了奢姬的府上。
“王妃怎么得空来了,不是要将我囚禁起来吗?”奢姬淡淡地苦笑着说。
腾蛇一巴掌扇过去,直接将奢姬打倒在地。“贱人,是不是你告诉今日那个男人,本神怕雄黄酒?”
“王妃,奢姬何时背叛过你。贱妾不过是和那个人说了几句话。再者,贱妾一家老小都在王妃手上,贱妾可敢违背王妃的意思?”佘妃抬着头,捂着脸,质问腾蛇。
“没有最好,否者,本王妃就毁了你的修为,让你永世不得超生。顺带让你那不足一岁的儿子陪葬。”说着一甩袖,走了出去。
她走之后,奢姬才慢慢的站起来。突然感觉天旋地转,她看着沙漏,暗道一声不好。最近自己显出原型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每次能坚持人身的时间越来越短,上次杀了两个人才能勉强维持一天的人形,这次还不到一天就又开始显出原型。照这样的速度算下去,自己总有天会成为杀人狂魔。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维持人形。但是,为了孩子,为了老人,她不得不杀人。
想到这里,乘着还能坚持一下下,身形一闪,逃离到不远处的山坡。落地的时候,已然变成了一条血盆打开的巨蛇。四处游走寻找目标,凭着敏锐的感觉,前方应该有活人,而且是受伤的活人,那鲜血散发着香气使劲的诱惑着奢姬。加快速度朝着目标前进。她从那人的背后窜起来准备一口吞下去。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那受伤的人突然转身,拿着长剑看着她。
是他!怎么会是他!奢姬觉得从未有那样羞耻过,从未觉得自己是那样的不堪入目,从未觉得自己身为妖孽是那般罪孽深重。直到这个人类站在他面前,用警惕的攻击性的目光看着她,随时将她斩杀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如此的不堪,如此的肮脏可耻,竟然不配和他对视。
青面捂着胸口,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不敢有一丝的松懈。然而意想不到的是,面前这个像蛇一样恐怖的东西突然纹丝不动,而且那双眼睛那样温柔,孤独,可怜,愧疚地看着自己,直到那清丽的蛇眼留下了晶莹的泪水。突然,蛇动了,以风一样的速度逃离。
“站住!”青面大喊一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东西是听得懂他说话。
果然,面前的蛇停下来了,但是没有扭头看他。
“为什么要杀人?”青面厉声质问。
那蛇没有回头,却灰溜溜地走掉了。青面分明感觉,这蛇心中有愧,而且情非得已。不管如何,他追不上了。自己的伤势这样重,若刚才那大蛇真的袭击自己恐怕自己早就已经被拆骨入腹。先找个地方疗伤才是。想着,四下看了看,寻了一个破茅草屋住了一晚。
殊不知,奢姬根本没有走远,她比谁都清楚,被蛇伤了需要什么药才能药到病除。所以,她瞧瞧的躲在茅草屋外面,见青面停下来休息,于是在四周找了一些草药,用嘴含着瞧瞧的放在茅草屋的外面。奢姬忘了,自己再不吸人血,她将不能变回人类。
情之一字,害人也救人。这一夜,一条蛇陪着一个人过了一晚上。
第二天,许久不见的阳光竟然破云而出,光华透过熙熙攘攘的苍天大树,落在茅草屋边,温暖的光线落在青面的身上,让他舒舒服服地撑了个懒腰。放眼望去,石头上搁着的草药显而易见,在阳光的照射下,有晶莹剔透的露珠。
他掂量了几下草药发现,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解蛇毒的解药。
“谁这么好心?”他微笑着摇摇头,将草药根放在嘴边嚼了嚼。
奢姬看着他微笑的样子,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皙白的牙齿。
“出来吧,早就发现你了。”青面突然出现在奢姬躲着的草丛里面。“你笑起来挺好看的,别老是张着嘴想要吃人。”
奢姬,脸色一震,突然面红耳赤,“咻”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