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臣之心者又何止是江都王一人。但凡是王爷谁不想成为万人之上那颗令人匍匐在地的星星。因为没有得到过权利所以才会无比的向往,因为“推恩令”的实施,各个王爷的势力早就被瓜分得寥寥无几。淮南王和衡山王并是其中之一。
欲望本没有错,错的是人心。
日光如此毒辣,却比不过人心的狠毒。而人心却不如太阳坚定所以才会有被利用。衡山王的不甘心来自于心中的欲望,这种欲望渐渐吞噬了他的理智。可惜手下一无猛将二无谋士,他不敢迁居妄动。这日正焦头烂额的衡山王突然得知有人毛遂自荐。这好像给他的欲望找到了一个支撑点。
“王爷,此人大言不惭,我等将他捆了起来,交由您处置。”亲近的侍卫李魁带上来一个玉面书生模样的人物。
“本王当是什么人物,竟然是个白面书生,也敢在本王府上闹事,活腻了!”说实话这衡山王可没什么耐心在这浪费时光。他的脑子现在是一团乱麻,恨不得杀几个人平息他心中的忐忑。
“王爷,有句话叫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您不曾听取草民的见地,又怎知道草民只是个玉面书生。说到底,堂堂衡山王难道也只是个以貌取人的武夫不成?”玉面书生并没有像衡山王想象中那样低眉顺眼,跪地求饶,反而是理直气壮,铿锵有力的发表自己的想法。
这世上有些人就是这么奇怪。手下的人对他毕恭毕敬的时候他不为所动,而一个素昧平生敢于顶撞忤逆他的人反倒是更能引起他的注意。也许就像是你见多了珍贵的洛阳牡丹,突然有一日牡丹花从中长出了一朵白色月季让人耳目一新。白面书生的与众不同反倒是让淮南王刮目相看。“你这书生倒是不怕死得很。说说,你一介草民有什么本事让本王留你一命。若是说得好本王饶你不死,若是说得不对,本王令人灭了你九族。”说到最后,这衡山王可谓怒不可遏。
“王爷,可否让这些不相干的人出去。毕竟有些事情外人还是不知道的好。”说着,玉面书生意有所指地瞥了两眼站在边上的李魁等人。
李魁自然是相当不乐意,毕竟自己可是王爷的亲信,不是什么外人。书生话音刚落,他长剑一指放在书生的脖子上叫嚣道:“放肆,我等可是王爷的亲近侍卫,你一个乡野村夫也敢造次!”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淮南王竟然不满地吩咐道:“下去!”
“王爷,此人来历不明,王爷要小心为上。万一……”李魁皱眉好意提醒。
“本王自有分寸。怎么,李将军是觉得本王还不如一个白面书生,还是将军觉得本王如此无能?”淮南王自大地说道。
“下官不敢!”李魁抱拳,不情不愿地离开,临走之际还不忘用目光试探书生。然而对方只是微微一笑,不喜不怒,不卑不亢。
等到一干人等离开这个屋子,淮南王这才走到上方位的椅子上端坐。“说吧,你一个书生怎么干毛遂自荐。再者,你应该清楚本王不可能轻易相信素不相识的人。”
“草民自然知道。只是草民这里有一计能解王爷燃眉之急。不知王爷可否有兴趣听上一听?”那书生丢出一个鱼饵令人意犹未尽。
淮南王脸色瞬息万变。当然不自在,若是这个书生猜中他的心思,除了说明这人不简单之外,还说明他的阴谋已经暴露,若这人没有猜中留着何用。“哦?是吗,不知道你有什么看法。”
“先下手为强。”书生言简意赅,并未说出他的秘密。
然而,这几个字却正中淮南王的下怀。他并非是想要一个谋士而是想要一个肯定他做法的人罢了。他的属下都对他毕恭毕敬,无人敢忤逆他的做法,以至于他的下属无人能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到底是做还是不做,没人敢担责任。
“愿闻其详。”淮南王示意书生坐下。而他则慢悠悠地品着自己刚得来的新茶。
“若是如此,王爷可否先免了在下的死罪。”书生淡笑着说道,不是请求而是交易。
“在这淮南无人敢和本王讨价还价。”淮南王放下茶杯,眼神当中多了些凌厉之色。“既然你敢开这个先例,本王就破例一次,恕你无罪。但是,若你的言辞有不当之处,本王可以立即将你处决,五马分尸。”
“多谢王爷。”书生并没有被淮南王的气势吓到而是淡定自若地站起来,拱手示意。“草民听说,这江都王虽说是一个荒淫无度的人物,可手下不缺猛将。特别是他的那位王妃。王妃的父亲手握重兵,而江都王本人心狠手辣,毫不留情。草民还听说,这江都王不臣之心人尽皆知,王爷作为刘家子孙,难道不该讨伐此等犯上作乱的贼子?”
淮南王眉头一皱,目光在刹那间流露出了凶狠之色,然而随即变得柔和起来,脸上的表情也舒缓了不少。“先生说得对,本王作为刘氏子孙,理当维护我大汉王朝的统一,对于此等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就应该杀之而后快。只是,先生不知啊……”说着,这淮南王故作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续道:“那刘建虽说是个荒淫无度、不学无术的人物,但是他心狠手辣,歹毒至极,还奢靡无度,手上的金银财宝不计其数。本王担心一无实质性证据二无实力抗衡反倒是遭了他的暗算。”
“王爷若是信得过草民,草民有一计不知王爷可有兴趣。”书生笑得高深莫测。
“哦?先生不防说来听听。”淮南王突然有了兴趣。
“王爷一人自然势单力薄而且没有说服力,但是如果有两个王爷甚至更多的刘氏子孙联名讨伐,这就是不争的事实。王爷您说是与不是?”书生依旧一脸笑容,高深莫测。
那淮南王也不是什么傻子,书生的意思自然明白,一点即通。“先生的意思是……”说着淮南王突然笑了,哈哈大笑。“不知道先生觉得谁能担此大任?”
“王爷说笑了,草民一届乡野村夫哪里知道什么大人物。能认识王爷靠的是赌命。草民可比不得衡山王,能有王爷您这么个兄弟撑腰。”书生笑眯眯地说道。
“哎,衡山王也是个可怜的人。前几次进宫都被那刘建当着众目睽睽凌辱。本王实在是看不下去,都是刘氏子孙,那江都王段不该那般没良心。”淮南王装作同情的样子。“想必这天底下没有人比赐更清楚刘建的心思了。”
“王爷,草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书生依旧保持那种神秘的笑容。
“先生但说无妨。”淮南王此时无比的信任这个书生。
“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王爷切忌优柔寡断、顾此失彼。”书生不客气地抿一口茶,将所有的心思藏在了低头的一瞬间。
淮南王自然明白。他笑了笑说道:“多谢先生提点。不知道先生是知面还是知心?”
“王爷说笑了。在下一不是王室之人二不是官府之人,王爷想要杀我就像碾死一只蚂蚁。只是草民这只蝼蚁想要偷生罢了。而王爷能给草民一块肥沃的土壤,让草民藏匿其中。”书生不紧不慢地说道。
“先生倒是直白。”淮南王笑着说。
“王爷,草民只想要升官发财,对您想要的东西可没什么兴趣。”书生淡漠的语气令淮南王信服。只要不是和他有利益冲突,那眼前这个书生就值得利用。
淮南王眯着眼,瞧瞧打量这个年轻的书生,然而即便是识人无数的他也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如此,只能说明两种情况。第一,这个书生高深莫测,意图不轨,连他也不是对手。第二,这个书生对帝王之途并无兴趣。然而,此时的他更愿意相信,第二种情况。因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算是计谋过人又如何?难不成还能成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