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矖连连叹气,这深情程度也是足够撼动天地的了。可惜万物的主宰者便没有什么情感可言,更不会被感动,否者又怎会多了这么多痴男怨女。
“这事儿玄武知道吗?”白矖问道。
“大约猜到了,但是也不是很确定。他很恨我。”北冥苍凜有气无力的说道。
“因为小师侄?所以你支开了他,把事实说与我听?”白矖反问。见北冥苍凜默认,白矖叹息了一声:“哎,小师侄还当真祸害不浅。不是,你干嘛让我知道?”
“因为你是局外人。白矖,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有第二个孩子,你没有精力。”北冥苍凜说话很无力,但语气肯定。
这下轮到白矖震惊了。虽说是神帝吧,但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更何况这种未来的事情除非……
“你动了伏羲阵!”白矖跳了起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北冥苍凜,你想早点死那就赶紧去死。拖着这半死不活的身子作甚。你可知,动了伏羲阵是什么后果!你瞧瞧你心肝宝贝儿,如今受了多少苦。你还敢造次,你要我怎么说你!”
白矖此时化身成为一个婆婆妈妈的长辈,像是训孩子一般。
“不对,你这么做还有其他原因是不是!你费尽心思,耗尽精力,让小师侄恨你,不会这么简单!你到底在伏羲阵看到了什么!”白矖察觉了事情的不对劲。
“那是我的事,白矖,你该走了。”北冥苍凜似乎不愿意在继续。白矖也不想再套话,想着若真有第二个孩子,他还需要尽快找到他的心肝宝贝儿。
“行了,本神不逼你。你还是想想,怎么给她止痛。诛仙剑的伤,痛也能让她恨死你。”白矖没好气的说道。
“过了今日她便不会痛了。”北冥沧凛淡笑着说道。那蔓延无边的苦涩,隔着老远白矖都能闻到苦味。
这人世间啊,唯独这情爱之事令人捉摸不透。
“你给诛仙剑抹了药?”白矖问道。
“自然。她怀着孩子,我又怎么忍心让她当真如此痛苦。”北冥沧凛苦笑。
“你别笑了,苦的我都快吐了。”白矖有些嫌弃地看着他。
“白矖,这件事不要告诉她。否者她受的苦可就白白糟蹋了。”北冥沧凛倒是没笑了,脸上生气全无。大抵是凤栖凰走的时候,他的灵魂也走了,留下的不过是一具驱壳罢了。
“有件事儿我的提醒你。”白矖欲言又止。
“说罢,还有何事我不能承受的。”北冥沧凛淡漠道。
“小师侄虽然去了魔界,却并不是件好事。先前我是不知道她怀着孩子,若是知晓定然会阻挠白泽带走她。魔界的气息对麒麟没有好处,长此以往,不只是小师侄吃不消,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吃不消。这魔界还不如人间的正气纯粹。这会导致严重的后过。你知道这后过是什么。”白矖摊摊手,眼神示意。
“讲人话。”北冥沧凛没什么耐心,他又没怀过孩子,他怎么知道。
“孩子会保不住。当然,麒麟之子比一般的孩子要厉害,在魔界待个几十年也没问题。可关键是待在魔界这孩子他吸收不了正气,他不长啊,几千年几万年你都别想看到。”白矖很郁闷的说道,好似他经历过似的。
“你知道的倒是挺多。”北冥沧凛哂笑。
“那可不。本神家里那位心肝儿宝贝儿怀着白荼荼的时候可遭了不少罪。所以生出白荼荼这么个玩意儿。”白矖说话的语气真的不像是为人父母的角色,倒像是北冥沧凛的平辈。
“这事儿我等着白泽找我算账的时候提吧。”北冥沧凛淡淡地说道。“不过依着我对栖栖的了解,她不会待在魔界许久。颐气指使的事情她不喜欢做,要被抓上魔界至尊的宝座上她更不喜欢。”
“真相你要告知白泽吗?”白矖问道。
“不能。”北冥沧凛神伤的说道。
“不能?”白矖疑惑,似乎在确认北冥沧凛的话。
北冥沧凛却没有再说话了,兀自躺下,合上眼,冷漠地说了一句:“本帝累了。”是啊,他累了,连挣扎的都不想,可他不得不挣扎,不得不在这死亡的边缘寻求生机。他奢望着奢望着上天垂怜他一次,所以他想找到穷奇,让他哪怕是苦苦煎熬也要熬到魂飞魄散的那一刻。
他的心底深情地呼唤:“栖栖……栖栖……”他又想起凤栖凰终于知晓了他剖魂之事,哭得不能自已。他却是心甘情愿。他的爱她,用生命的名义起誓。
白矖见此也不再多留,转身临走之际他又问了一个他不该问的问题。“你与那凤慕颜当真一夜……”言未尽,却又闭上嘴,总觉得这事儿他无论如何都管不着,不过是内心好奇,想要给北冥沧凛添堵。刻想着如今的神帝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是以也就不再想给他再添一笔了。
“从未!”北冥沧凛背对着他,看不出来脸上的表情,可白矖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肯定和决绝。
随即白矖自嘲的摇了摇头,心想着自个儿还真是瞎操心。依着北冥沧凛那偏执的性子,怕是碰不得别人,单说他自己都会觉得肮脏,没准自裁谢罪。他迈着步子,倒是看不出有多凝重。他想着自己尚且如此了解北冥沧凛的脾气,那凤栖凰会不会有一天发现这个秘密。想着自家那心肝儿宝贝儿,忽觉女人的思维和男人恐怕不一样,也许正是如此,哪怕凤栖凰疯魔了,北冥沧凛还在刺激她。因为北冥沧凛明白,有些事若做得不够深入骨髓,又怎能让两个相爱的人碾碎信任。
“女娲啊女娲……你输了。”白矖走出门,抬头望天喟然长叹。罢了罢了,当年退出那个圣境这些事与他又有何干系。若再管闲事怕是真的会遭天谴。还是去找自家那心肝宝贝吧。
床上的北冥苍凜睁开眼,忽然无比羡慕白矖,他脱去了圣境的外衣,终于可以如现在这般随意。他这一生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他伸出手,望着天,似乎想要触摸什么,只是手臂上那血脉却比窗外的萧瑟更为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