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北冥沧凛终于明白了当年的貔貅。
原来爱入了魔,当真不问对错。
“栖栖,我要你活着,你恨我也罢,怨我也罢,甚至灰飞烟灭也罢,我只要你活着。你活着就是我活着,可若你不在了,我活着也等于死了。栖栖,那才叫狠心。”北冥沧凛硬着心肠说道。
“阿凜……”凤栖凰皱了皱眉,有些担忧。她担忧的不是什么大义凛然,只是担心北冥沧凛这般孤注一掷,定时会受到天谴。瞧她自己如今这般不就没逃脱上苍的惩罚。
她所受的痛苦已经够多了,又怎能将北冥沧凛拉入这个泥泞的深渊。然而,她又该怎么阻止,该怎样让固执己见的北冥沧凛放弃拯救她的想法。彼时,她自己毫无办法。将心比心,当年知道怎么救北冥沧凛的时候她又何尝不是孤注一掷,以命换命,明知不可为却要逆天改命而为之,明知道将受尽折磨而死,却依旧一无反顾,毫不犹豫。试想,如今北冥沧凛知道救她的办法,哪怕要了他自己的命,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反而会欣然赴死。
凤栖凰还想说什么,北冥沧凛已经对她使用了昏睡术,凤栖凰毫无防备,毫无知觉地就睡了过去。
此时,伏羲等人已经缓过气来。他第一个开口劝说:“凜儿,你这样做是错的。你不能做这么伤天害理的事。”他始终认为,北冥沧凛不会变,不会成为弑兄杀父的恶人。那个人得多恶劣才会不顾父母的性命,让他们一命换一命。
“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您倒是说说您有什么资格控诉我?难道你不自私自利吗?不也是为了一个女人设了一个天大的局,逼得我最爱的女人成了替死鬼?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要活得好好地,我爱的人就要替你们承受这一切的过错。凭什么你们可以双宿双栖,我与栖栖就飞的劳燕分飞!你们告诉本尊,凭什么!”北冥沧凛到最后情绪有些失控,捶足顿胸地朝着众人怒吼。
“凭你是神!你肩负着天下苍生,为了一个凤栖凰你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你对得起谁?你母亲,费尽心思将你留下来,不是让你成为祸乱苍生的罪魁祸首,是为了让你成为有担当的男人。父神承认我不是个好父亲,但是孰轻孰重你难道也分不清吗?”伏羲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北冥沧凛好笑地看了看他,轻嗤一声,邪性得很。“神?谁是神?你们才是神!你们两个才是年长我千万岁的神!你们尚且看不透的东西却指望后生可畏,不觉得可耻吗?母亲?呵呵……”北冥沧凛确实是魔怔了,彼时他早已经将所谓的正邪善恶抛诸脑后,唯一剩下的就是满心怨恨和酸楚,以及拯救凤栖凰的急切心思。所以,即便是对待麒麟,他也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三千万年后才来相认的母亲,与我何干!”北冥沧凛冰冷的语气,瞬间冻结了麒麟那原本炙热的心脏。
是啊,她忘记了,千万年来,她都是个外人。如今,她的孩子长大了,却从不知道他的母亲是谁,甚至还不如女娲那个外人熟悉。与北冥沧凛而言,她麒麟是最陌生的那个人。在场的各位,要么曾经是君臣,要么是父子,要么是朋友,要么是兄弟,在他成长的路上是这些人陪着他一路磕磕碰碰,唯有她麒麟什么都不是,即便她是他的母亲。血浓于水却抵不过时间的摧残,最终不如一汪清泉来得重要。
麒麟听着深受打击,本能的往后面退了退。她没有任何资格去阻止,没有任何身份去教训和指导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男人,她抛弃了自己的孩子三千万年,藏在这个不毛之地,其实不过是想伏羲认输,认错罢了。却从不曾将自己的孩子放在第一位。
白矖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说起来这其中最无辜的就是他罢了,还真是无妄之灾。想到此,他望着远方长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不置一词。整个事件,没有谁是错的也没有谁对了,没有谁赢了也没有谁可以全身而退。
“本尊不会杀你,你不欠本尊任何东西。”北冥沧凛瞥了一眼白矖,淡漠的说了一句。“待事情结束之后,你自可以离开。到时候,上神不要忘了将这东西给栖栖服下。”说着,北冥沧凛甩了一个琉璃瓶给白矖。
白矖接过瓶子,有些惊讶,脸上显露无疑。“小子,你又故技重施!你大可不必如此。”
北冥沧凛不顾众人的眼光,蹲在昏睡着的凤栖凰边上,目光深情、渴望又绝望地说:“唯有如此,她才能活。白矖,你知道剩下的那瓶心头血在何处吗?”
白矖皱了皱眉,别说知道在何处,他连还有凤凰血这件事他完全不知道好吗?却看见北冥沧凛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说:“这里。它一直存在我的心里。当年我未雨绸缪,于是剖了一般的心脏,存着她仅剩的凤凰血。唯有如此,血液才够新鲜。我忘记她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每一个深夜,每一次梦魇,它都会疼,原来是因为是她在疼。那得多疼,才会让她的血都心生惊惧。白矖,剩下的那一瓣女娲石的碎片在我的身体里,所以,只有我死才能救她。她这么固执定不会独活,可是白矖呀,本尊花费了这般心思,若她死了下辈子我要去哪里找她。”
那个男人,那个深情望着凤栖凰的世上最尊贵的男人,那么执着的固执的又无助地喃呢着,深情的模样入了心扉,入了骨髓,入了灵魂。他融了自己的骨血,覆了自己的灵魂,毁掉曾经的信念,他变得不在是他,入了魔,成了鬼,染了邪,负了天才苍生,毁天灭地,却只想保住一人。
他们都错了,北冥沧凛不爱苍生,为爱凤栖凰而已。而这些可笑的人还妄图用什么良善去束缚魔神,不受约束的魔神。
白矖望向残阳如血的苍穹,默默祈祷,上苍,你也该动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