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之中,霄雨殿内。
四王异动的消息早已是满天下皆知,方方面面都在关注此事。
朝廷内外也是一片惶惶然,直到后来传来周青鸾的消息又才好了些。
这却叫裴伊衣心下叫苦不已,其实到了这般时候,她早已将之前对于某些嫉妒的事情扔一边儿去了。
如今周青鸾离宫快四个月,她对祁太医借种这多时,也不知是自己肚子不争气,还是祁太医不争气,肚子仍是空空,全然无有一点儿动静。
若是再这样下去,早晚是瞒不住的,正奈何时,听闻四王异动,她却起了心思来。
到时纷乱一起,她便借此机会将肚子里这个假胎除去。
她不在意四王异动,眼前的假胎才是头等大事,除了此去,也好安心。
而届时周青鸾忙于四王纷乱,想必也是不会有那等闲心来关注自己的。
不过,这如何行事,却得好好儿的谋划谋划……
毕竟,也是个龙嗣,便是假的,死也该当有些作用才是。
她眼眸一转,唤了玉儿前来,附耳吩咐一阵子。
玉儿出了门,没多久就又回来了,却是带着一直巴结裴伊衣的梁美人。
梁美人长得精致小巧,眉眼转动间却都带着一股子算计,生生将那副好颜色拉低了几分。
此刻一近的前来,扫了眼裴伊衣耸起的肚子,眼眸微微一闪。
她笑吟吟的行了一礼:“臣妾见过娘娘,给娘娘请安了。”
裴伊衣扫她一眼,微微颔首,笑道:“自打本宫怀孕以来,你倒是来的少了,想得紧了,这便唤了你前来说说话,这瞧着,可是瘦了些许呢。”
来的路上,玉儿就透了耳风,说是娘娘近来为了陛下的事情颇为心烦。
此刻裴伊衣这般一说,她自知晓如何答。
“得亏娘娘记挂,臣妾的罪过,这不是瞧着娘娘怀了龙子,便想着娘娘定是要好生修养,哪儿能如往前那般没皮没脸的往跟前凑,坏了娘娘的兴致。”掩着唇便笑了。
说着又幽幽叹息,转了话头:“加上这些个日子,外面的动静传的风风雨雨的,就这么会子功夫,谁人不心焦,茶不思饭不想的,不瘦可没道理了。”
裴伊衣呷了口茶,手抚着肚子浅浅的扬唇:“这些子流言蜚语的,本宫也不是没有耳闻。以往倒是想着流言总归是流言,不消些个日子便烟消云散的,便也没有管制。”
说着斜了她一眼,嗔骂:“没曾想,你倒是有一肚子的苦水。”
梁美人便就忙一副慌张模样的摆手:“娘娘可冤枉臣妾了,臣妾也就贴心里跟娘娘亲才跟娘娘这般倒倒苦水,您是不知道,外间可成什么样儿了,也是没得说起来,污了娘娘的耳朵。”
“慌什么。”裴伊衣又是一笑,垂了眼:“既然今儿也说起这些子了,那再也不管就不成样子,没得他日陛下回宫,倒责备本宫没有尽到职责。
也罢,既然你在这儿,那便托了你去,就说本宫晚间在御花园摆宴,唤各位妹妹前来一聚。”
梁美人一听此话,知道重点到了:“娘娘看重,臣妾定然办的妥妥当当的。”
这为裴衣伊办事儿,多大的脸面,往后便是让人瞧了去也高看几分。
当下哪里想别的,忙就欢欢喜喜的应下。
说着告辞要走,却听身后裴伊衣幽幽言道:“听闻瑛贵人近来热络的很,走三宫四院的,将当是这皇宫后院成了她家别墅罢。如今是陛下未在宫中,未有收制,可本宫却始终是管着这后宫大事的,若有什么不妥,那可就是本宫的错处了。”
梁美人细细一思量这话,不由暗自心惊。
瑛贵人以往向来明哲保身,不显山不露水的,却没有谁敢小瞧她。
她做的那些腌事情,没有谁心里不清楚。
可如今说是和别的妃嫔姐姐妹妹亲的,可谁不清楚,这是瑛贵人看见机会了,在笼络后宫众妃嫔呢。
如今后宫一家独大的裴伊衣独掌大权,也没有人敢把手伸到她这肚子里来。
可她怀孕却是个时机,凭位份,凭家世,加上心机……
除了高高在上的裴伊衣,谁不知道便是瑛贵人了。
若是陛下回宫,揽的了高枝儿便飞了上去,这后宫格局说不得便要改上一改了。
之前裴伊衣一直未曾动作,众人以为裴伊衣是谨慎。
如今到了此时,梁美人何不知晓,裴伊衣今儿这便是要对瑛贵人动手了。
她心下一紧,不由略紧张起来。
可一转念,却想到裴衣伊将这等子要紧的事情都交给自己去办,那岂不是对自己的看重。
倘若日后裴衣伊坐上那位,那自己可不也就……
这般一想,她脸上神色更热络了几分,当即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娘娘放心,这后宫院儿里的姐妹,臣妾定一个不落的叫来,瑛贵人素来体贴,想来万万是有得思想的。”
裴衣伊听罢,满意的扬唇,端起杯子浅浅呷了口茶。
梁美人见状便懂得了,垂首告退。
梁美人一走,裴衣伊脸色就冷了下来,从窗子里看着远去的梁美人身影,不由冷哼一声。
没多一会儿,玉儿进来小声禀报:“祁太医来了。”
“请。”裴衣伊道了个字。
没一会儿子,祁太医垂首敛眉进了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裴衣伊也不废话,径直道出要求:“给本宫开服催前葵水的药来。”
末了,嘱咐一句:“要见效快,今晚便能行得通的。”
她没怀孕,葵水自然是月月来的,只是如今离她葵水来还有些日子,不得不下苦功夫了。
祁太医闻言神色大惊,为难道:“娘娘……这东西对身子不好,若是一个不慎,伤了身子……”
他是知道裴衣伊把他留在身边儿夜夜笙歌做什么的,若是因此坏了身子,叫她难以怀上,自己岂不是永远难逃其爪牙……
自己倒还好说,初始尴尬难堪,久而久之,便也麻木,时不时也能从中体会一些畅意。
可自己的家人,可如何等得……
裴衣伊却顾不得那么多,不等他话落,便脸色一沉:“叫你开便开,哪儿那般多的废话!”
祁太医眸中闪过一丝悲愤,半响,还是妥协拱手应了声是。
见他乖乖答应,裴衣伊这才露了笑颜,上前伸手在他身上抚摸,媚眼如丝,香风阵阵的:“你放心,本宫办事儿,心中自有定议。”
执起他的手,朝床畔去。
这宫里日子久了,没个男人在身侧,习惯了还好。
可一旦沾足了味儿,哪儿是那么容易就放得开的。
…………
自从前几日常青来到府衙后,苏忠可谓是一颗心时时刻刻都吊起在嗓子眼儿里的。
尤其是得知苏盛那狗崽子出去找人晦气去了,一想到就恨不得气的吐血。
幸好后来及时找到苏盛,将其唤了回来,没有惹出大事。
后来上头的回信又到了,说是叫他这些日子先将常青等人稳住。
最好的便是等到周青鸾真来了,届时上面便会派人前来,一起将其等一锅端了。
等到这大宁换了天儿,他便是头号功臣,可官居一品都不是难事儿!
那可是一品大官儿啊!他心头火热火热的!
别看现在自己在宜城有头有脸的,到了京都那些子官僚体系中,连个门房都不如!
只要自己完成这次的命令好了,荣华富贵,平步青云那岂不是说来便来!
如此一思量,他将常青招呼的更好了,甚至暗中派了许多人去城外打听外人异动。
唯独让他特别不爽的,便是当初那个碍事的蔡青被常青一来便提出了大牢,根本没有让他置喙的余地。
他咬紧牙关,忍了又忍,暗道等将这些人一锅端了,看他们还逞什么威风!
这一等就是好几日,这天,常青领着蔡青前来,急急忙忙的,说是陛下到了,赶紧前去接见。
他一个激动,自然是当仁不让的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门儿。
…………
而这边儿酒楼内,苏盛咬牙切齿的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把小厮连同其带领过来的十几个打手都给等来了。
他大口喝了碗酒,将酒碗子狠狠地往地上一摔,眼冒兴光吆喝着一群狐朋狗友:“走,都跟本公子去瞧一场好戏,本公子今儿叫你们开开眼界,什么叫威风!”
说着,领头在前,脚下生风的就直朝周青鸾他们的包间儿去。
酒楼的人谁不认识这个混世魔王,当即又是兴奋又是好奇,都跟了过去。
暗道:又是哪个不开眼儿的撞刀眼子上咯?可有好戏瞧咯!
就这样,好好儿的酒楼,变成了杂耍场似得。
酒楼掌柜敢怒不敢言,脸上笑的比哭还难看。
苏盛走到周青鸾等人包厢门口,正准备一脚踢过去,想了想,冷哼一声,颐指气使的派了个打手:“给本公子把门拆了!”
‘轰隆’一声,对方多话不说,过去三下五除二,别人都没看清怎么回事儿呢,一阵子尘土飞扬。
尘埃落定后,只见包厢内桌子上的几个男女神色平静的看着外面儿,像是看猴耍儿似得眼神……
清宁几人初始听到外间动静,的确吓了一大跳,可一瞧周青鸾那镇定的像是看戏般模样,眼珠子一转,便晓得怎么回事儿了。
一等看清楚外面儿,见领头的是苏盛,几乎一下子便明白过来。
清宁不由哑然失笑,呵呵的看着苏盛‘哟’了一声:“这不是苏公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