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阳光洒在芊儿的肩头,己近黄昏的天空微微泛红。
二人相拥良久,谁都不愿轻易分开。
突然,秦洐正起了身子,用真气运着一块石子砸向不远处簇拥着的花丛。
“出来吧,你还要看多久?”
花丛中闪出一个人影,避开了秦洐抛去的石子急忙遁走。
秦洐欲要去追,却被芊儿扯住了袖口,朝他摇了摇头道:“阿洐,不必追了!”
“夫人认得那人?”
“嗯,他是我堂弟。”
“堂弟?既是堂弟,为何要这般鬼鬼祟祟?”
“他应是有心事吧!”芊儿朝着卿之逃离的方向极目远望,眼神中有着些许复杂。“阿洐,我想起来还有些事,便先走了,你可千万不要再等我了,待哪日我亲自去青山派寻你。”
秦洐看出了芊儿眸子中的复杂,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仍能预料到此事的重要性,在芊儿的额间落下了一吻后离开。
“后日我要去赴蟠桃盛会,可以给你偷带上几个蟠桃回来!”
“没想到堂堂秦洐战神还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啊!”
“为了夫人,偷几个蟠桃又算什么?”
芊儿羞红了脸颊,但幸亏秦洐已经走远,否则若让他瞧见,必定又会偷笑着在其耳边道:“夫人这是害羞了?”
芊儿用手背敷了敷面颊,意图让面上的红晕退的快些,脚下的步伐却并未停下,循着卿之所留下的魔气跟随而行。
落幕萧萧,一道撕裂天空的红云浮于天际,暗红色染满了整个大地,给人心中以无限的压抑。
一棵巨柳下倚靠着衣着精致的卿之,他面上勾起一抹苦涩,仰面长望。
芊儿悄悄走近他的身边,坐下,轻叹一声,亦是仰望着天。
“你现在可想起秦洐了?”
“嗯。”
气氛极为静谧,只有清风过耳之声微微作响。
“阿姊与小秦秦应是两情相悦了吧!”
“嗯。”
静,静的有些挠人。
“我上回被天族追杀时便是阿姊你来救的我,是不是自那时起,你二人便已经……”
“不,不是,那时我还并不认识他,救下你也纯属巧合。”
空气又是变得安静起来,隐隐约约能够听见卿之不平稳的气息,芊儿出于好奇的探头望去,发现正有一滴清泪从卿之脸颊悄然滑落。
“阿姊,我爱他!”
“你——”
“阿姊,你说我是不是活的很卑微?”
“你为何要这样说?”
卿之沉默不语。
“阿姊是不是没想到我居然是断袖?”
“其实,我一直以为阿洐是断袖来着!”
二人的笑声回荡。
“阿姊应该知道我与小秦秦间的事吧!”
“知道一些,但都是听旁人说的。”
“那——雨晗公主的那事呢?”
“什么?”
“就是我做了一枚玉佩想要送给雨晗公主之事。”
“知道。”
“其实我对那雨晗公主根本没有半点心思,只是我想要拿她来试一试罢了。”
“试什么?”
“天族那时盛传小秦秦与雨晗公主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成亲是早晚的事。”
“所以,你醋了?”
“可以这么说吧。”卿之自嘲的一笑,眼中带着无限心酸。
“我告诉了他我喜欢雨晗,欲要送一枚玉佩给她,我以为他会阻拦我的,但没想到他竟是帮了我,他完全只把我当做朋友。”卿之眼中又是泛出了些泪光,赶忙抬头,逼着泪水不能流出。
“之后,我从他的房间中看见了我送给雨晗的玉佩,我便以为他与她终究是如传闻所说,两情相悦了。我那时悲痛至极,但还是不愿相信,直到我亲眼看见他二人在莲池边卿卿我我时,我才发现,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虽然之后我方才知道,那是天帝所设下的计谋,不过,他对我终究是没有半分情。天族的那些人说,我会拖累了他,我会饶了他的前程,我那时真的是有些欣喜的,毕竟若真照他们这般说,小秦秦的心里是有我的,可是我却知道,这不过是天帝的误会罢了。他以为他精心培养的天族战神乃是断袖,他以为小秦秦的心中是有我的,他以为我会成为小秦秦身后的拖累,可是呢?呵,小秦秦的心思有谁能猜得透啊!天族传了数万年我二人的暧昧,结果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卿之,你其实不必这般难过,阿洐他真的很在乎你,你在他心中的地位连我都无可取代,你——”
“可他对我的情意终究不是我想要的那种。”
“哎!”芊儿一声哀叹,也不知该说什么的好,只得静默的仰望天空。
“阿姊可有什么东西能够使我忘了小秦秦?”
“你要忘了他?”
“若是不忘了他,这个执念将终生不除。”
“可是——”
“我爱他,可我又觉得自己配不上他,这般思想,只会使我变得愈发自卑,我不想这样,我想象阿姊说的那般,做一个不失傲骨的魔族男儿,但若是忘不了他,我可能终身都做不到。”
“你,决定了?”
“嗯。”
“那好吧,圣女那有一味忘情丹,也许对你有用。”
“多谢阿姊成全!”
“走吧,我随你一同去。”
圣女看着已经下定决心的卿之,心头有着些疼惜。
“若是吃了这丹药,那些前尘往事可当真就拾不回来了。”
“我意已决。”
“哎,算了吧算了吧,你们这一辈的情情爱爱我也懒得管,既然你向我来讨着要了,我不给你也说不过去,不过你日后若是后悔了可千万别回来找我!”
“卿之绝不后悔!”
“好吧,那屋中放着一镶有红钻的宝盒,将宝盒打开,里面放着一枚白色的丹药,那便是忘情丹,只要你服下,在竹屋中睡上一晚,那些前尘往事,你便再也记不起来了。”
“只要是关于他的事都记不起来了,对吗?”
“嗯,也就是说你在天族的所有事你都会忘记。”
“那,我可否麻烦圣女一件事?”
“你说来听听。”
“烦请圣女将我脑海中关于欧阳客的所有尽数抹去!”
“若当真是这样的话你还不如直接失忆呢!”圣女笑骂道。
“我只是忧心日后有人提及欧阳客,我会又想起天族往事。”
“那老身便将你记忆中的“欧阳客”三字尽数改为“穆卿之”,这总行了吧?”
“多谢圣女!”
“你先别多谢了,我方才想起来一件事,若是日后阿洐见了你的模样,并且坚定的认为你就是欧阳客,那该如何?”
“这……”
“你母上不是给过婉婉一个香袋吗?那东西有着封印之效,封印了卿之的魔气、修为和容貌,等卿之服下了丹药,你将他身上的封印之术解了,他的容貌定会大变,修为也会极大的提升,届时就算秦洐与卿之四目相对,怕是也看不出什么来。”
“既如此,那你便赶快去吧,正好赶上天黑,你睡一觉便都好了。”
“嗯!”卿之遂不再停留,朝着不远处的竹屋奔去。
圣女与芊儿并肩同行,心中倒是发出些无端的感慨来。
“殿下,卿之此番醒来,定会性情大变,您可切要做好准备啊!”
“嗯,那是自然,不过就是可惜了这么个翩翩有礼的少年郎啊!”
“现在他的记忆里应该只剩下了悲痛之事,他自小被生父抛弃,养父又被人追杀,而母亲则在自己的面前老死,经受这般打击,常人难免不会性格孤僻乖张一些,但他却成了这般彬彬有礼的模样,想来都是那秦洐的功劳吧!秦洐将他从噩梦中拉回来,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使他渐渐忘却了伤痛,但他如今却要忘了秦洐,这些伤痛自然会慢慢浮出水面,他的性格自然也会受到影响。他醒来时的性格应该与你那太子师弟的性格相差无几。”
“圣女您怎么什么都知道?澄澄之事,我从未跟任何人说过。”
“哈哈,老身的占卜之术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那圣女您可能占卜一下“他”的事情?”
“我曾经占卜过,但都是以失败告终。”
“啧,那还真是难办。”
“这凡人的命数由天族那些老不死的定,而我们的命数又是谁定的啊?”
“我的命数自是由我来定!”
“哈哈,殿下还真是跟你父王一样啊,高傲得不可一世!”
“但我却有我高傲的本钱啊!”
“嗯,依老身看,殿下的修为除了先王以外无人能及!”
“秦洐也比不上我?”芊儿讶异道。
圣女笑着摇了摇头“她与殿下虽然表面上相差无几,但秦洐却一直为心魔所困,执念太深,殿下若想杀他,只要拿出曼陀罗怨琴,弹一首《引魔咒》便是了。”
“他的执念究竟是什么?”
“依老身猜测,应该是复仇。”
“复仇?”
“为他的父母复仇,为他的欧阳客复仇。”
“那如何能让他放下这些执念?”
“等。”
“等?”
“时光会冲淡一切,他总会放下的。”
“可万一这执念越来越深了呢?”
“不会的,有你在,他永远不会的。”
“可我总觉得他能够那么轻易的中了我曼陀怨琴的招不是因为心魔太重,而是有一些其他原因。”
“哦?”
“只是一种感觉罢了,也许是错的。”
“那老身倒要占卜占卜这小子的身世了,说不定会有些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