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眠、雨落被英嫔说得一时愣住。
雨落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风眠想了想说:“事情可能不妙!你去跟着英嫔娘娘,别让她出什么事,我马上把娘娘叫起来!”
雨落连忙说:“好!”
话音未落已跑了出去。
风眠跑到静妃寝殿,静妃刚刚转醒。
风眠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娘娘,刚才英嫔娘娘来过了,我说您睡了,她也没再等就走了。可她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我和雨落不解其意,只得让先雨落跟着她,我赶来回禀娘娘。”
青郁这一惊非同小可,她连忙问道:“英嫔说了什么话?你一个字也不要落下,都告诉我!”
风眠道:“英嫔娘娘说二位姑娘,劳烦你们告诉姐姐,她说过的话,我都记得。也请她不要怪我。”
青郁大惊失色,来不及装扮,只是将寝衣换了常服就带着风眠匆匆往门外走。
风眠道:“娘娘,咱们这是往哪儿走啊?”
青郁道:“不是太后所在的鸿慈永祜就是皇后所在的长春仙馆。”
青郁略一犹豫,说道:“先去长春仙馆。”
正走着,只见大批的侍卫往长春仙馆的方向跑去。
青郁穿着花盆儿底的绣鞋,自是跑不快。可她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飞奔过去。
待走近了长春仙馆,远远地便见长春仙馆已被大内侍卫层层围住。
雨落从另一侧跑了过来,说道:“娘娘快回去!”
青郁道:“出了什么事?快说啊!”
雨落道:“我跟着英嫔娘娘到了这儿,见她进去了,我怕出事又不好进去,便在门口等着。可谁知过了一会儿里面就有宫女太监发疯似的跑出来,说是英嫔娘娘犯了疯病,见人就砍……”
青郁心已然凉透了。
风眠急着问道:“然后呢?”
雨落道:“然后就来了好多大内侍卫,这会儿也不知里面是什么情况。”
青郁背过身去,闭紧双眼,两行热泪迅速滚下来。
可她心里知道,此时此刻流泪是最没有用的了。可除了流泪,她还能做什么?就算她冲进长春仙馆,也无法改变什么,更不能使时间倒流。
奇怪的是青郁此刻只是想让英儿可以平安地从长春仙馆的门口走出来,而并没想着她的仇人皇后的死活。
青郁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到爱比恨更重要。
她甚至不想报仇了,她只想看着英儿好端端地再站在她面前,唤她姐姐。
可她知道,无论皇后是生是死,英儿都不可能回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青郁轻移莲步,缓缓地往回走,她已经没了力气,她也不知道前面等待着她的是什么。
这条路好长,太阳好毒,她抬眼看了一下,突然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青郁再醒来时,早已入了夜。
睁开眼,只见皇上正在她身边。
青郁开口叫了声:“皇上。”
皇上见她醒了连忙喊齐楚来替她诊治。
皇上说道:“先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要等太医看过之后再说。”
齐楚替静妃诊了脉,禀报道:“回皇上,娘娘只是一时中暑,没有大碍,如今转醒,只要多休息一下就会好了。”
皇上道:“没事就好,你们先下去吧。”
于是风眠、雨落送齐太医出去。
皇上将静妃扶起来,在她腰后放了个软垫,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说道:“真不知该怎么跟你说。”
青郁再难抑制住自己的泪水,由得它们倾泻而出,尽情奔流。
皇上道:“朕知道英儿一直对她姐姐的事情不能释怀,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糊涂,藏了一把鱼肠短剑,跑去刺杀皇后。”
青郁瞪大了双眼,说道:“那皇后?”
皇上顿了顿,说道:“皇后命大,本来是不可能跑得了的,可谁想知秋却是个忠仆,冲出来死死抱住了英儿,被英儿刺得血肉模糊,死状可怖。”
青郁道:“那英儿?”
皇上叹了口气,紧紧地握住静妃的双手,说道:“随后皇后指示大内侍卫放箭,英儿已然殁了。”
青郁看着皇上,哭着喊道:“皇后岂能让侍卫放箭?英儿她是皇妃,皇后她岂能自行处置?”
皇上道:“此事皇后也受了惊吓。而且的确是英儿行凶在先。当时知秋已经奄奄一息,却还是死命地抱住英儿,让她动弹不得,而且仍不停地向皇后喊话让皇后下令放箭。也亏得知秋如此,否则恐怕英儿此举会祸及杨家满门。”
皇上缓了缓,又继续说道:“朕已下了令,只说是英嫔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疯。既然皇后没事,只是死了个宫女,那就不再追究她母家的罪过。”
青郁道:“可皇后这是杀人灭口,她先是害死了荣儿,如今又害死了英儿!安知不是她设的局,就是为了害死英儿呢?”
皇上道:“这却万万不会。你有所不知,知秋是皇后的陪嫁侍女,她原本还有个姐姐名唤晓春,姐妹二人一同作为陪嫁随着皇后入了王府。当时皇后仅是侧福晋,孝穆皇后为嫡福晋。有一次,当时身为侧福晋的皇后惹恼了孝穆皇后,是那个晓春出来顶的罪,最后被孝穆皇后活活打死。皇后眼见晓春之死,便受了刺激,所以这些年身子一直都不大好。之后皇后就事事依赖知秋,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情份更胜姐妹。皇后绝对不会作茧自缚,设局害自己害知秋。”
青郁心中惊诧万分,她从小只知皇后以她的性命为要挟,让她母亲加害孝穆皇后,她竟不知原来皇后的心腹也是惨死于孝穆皇后之手。
青郁向皇上说道:“那英儿就这样白死了吗?”
皇上叹了口气道:“英儿是自己糊涂,情愿如此,朕与你都没有办法帮她。如果她是被人害死,朕一定查明真相,还她公道。可是此番是她自己选择要去刺杀皇后。”
青郁道:“可是荣儿明明就是皇后所害!”
皇上道:“荣儿之事朕答应你,朕早晚会给你一个公道,可是不是现在。英儿的事朕也很难过,但是朕也无能为力。朕不追究她的母家已然是恩赦了。”
青郁闻听此言,心气儿全无,更是抽泣不已。
皇上将她的头倚靠在自己的肩上,轻轻拍着她的背。
皇上道:“你没有见到皇后的那个样子,她失了知秋,几欲轻生都被救下,朕实在放心不下她,可是朕听说你晕倒,便扔下那边就赶来了。静欢,朕对你的心意你可明白?你就看在朕的份上节哀,也不要再计较此事了吧。这件事说到底是朕的不是,若不是当年着意维护皇后,也不会发生此事。可是朕有朕的难处,朕也是不得已啊!朕也想不到英儿会这么想不开……”
青郁从皇上怀中挣脱出来,看着皇上的眼睛,皇上也望着她。二人的眼神中是数不尽的哀怨叹惋以及无可奈何。
青郁极不情愿地说:“臣妾明白了,臣妾谢皇上。”
皇上说:“本来你身体有恙朕必是要留下来陪你,可是今天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朕对皇后不管不顾,只怕外头言官们会喋喋不休,史官也会议论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