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闲懵了懵，觉得自己实在是看不清国师大人在想些什么。要自己尽早说清学艺之事的是他，要自己应下成亲之事的还是他。说好的很急呢？说好的时间不多了呢？

“小九？”老国主见陈闲呆呆站着一动不动，生怕他是傻病又犯了，连忙拿袖子在他面前挥了挥，差点就打上去了。

“我……”陈闲揉了揉脸，缩着脑袋离远了些那袖子，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吾儿甚乖。”老国主相当满意，对国师大人的崇敬之意更是深了一层。“听说，国师大人收了你做门徒？”

“......算是吧。”

在陈闲口中听到了确切的答案，老国主这回是完全相信了，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肯定地点头，“小九果然是长大了，遇见这么大的喜事也能波澜不惊。”

“......”陈闲心里总觉得，他这父皇想说的其实是“小九果然是不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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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人的引领下，陈闲回到了自己的寝宫。看了看满房间堆的那些拨浪鼓、玩偶、面具等三岁小儿才爱玩的东西，他嘴角抽了抽，竟有那么些相信自己以前真的是个傻子。

“殿下！”一个身材娇小的宫人突然扑了上来，抱住陈闲的双腿就开始嚎啕大哭，“殿下，小狐狸好想您啊，呜呜呜......”

“呃......”陈闲挠着脑袋，有些尴尬，“你先放开。”

“殿下，他们说您被送去治傻病了。呜呜呜，我家殿下是这世上顶顶聪明的殿下，一点都不傻，小狐狸才不相信他们说的，一点都不相信！”小狐狸心里难受极了，抱着陈闲的腿一个劲儿地求安慰。从小他就跟着殿下，殿下在哪他就在哪。如果殿下在偷鸡，他就一定在摸狗；如果殿下在骑驴，他就一定在赶猪。可是前几日，殿下突然就被护国大将军给带走了，说是要送去云翠山治傻病。这几日，他一个人呆在广逸宫，看不见殿下的时候心里就慌得很。别的宫人都欺负他，说他是傻子，所以只能跟一个傻子主子。

殿下才不傻，一点都不！他小狐狸也不傻，可机灵了。

小狐狸委屈巴巴，一双眼睛雾气朦胧，让陈闲看得那叫一个心疼。

“小......小狐狸？”陈闲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嗯，柔顺贴手；然后揉了揉小狐狸的脸颊，嗯，白嫩弹滑。“嗯，我不傻不傻，你起来吧。”

“小狐狸！”站在旁边的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宫人一把提起了小狐狸，脸上的横肉在不停地颤动，“九殿下还未用晚膳，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在这里一直阻着殿下？”

“徐总管，小狐狸没吃熊心豹子胆，所以小狐狸现在好饿。”小狐狸扯了扯袖子，然后捂着肚子，脸色苍白。

“也罢也罢，反正是个傻的。”徐总管提着小狐狸就把他扔到了殿门口，转身招呼着宫人们给陈闲布晚膳。

陈闲顺势坐下，还是忍不住伸长脖子瞥了一眼缩在殿门口沉默不语的小狐狸。

“九殿下，这些都是您素日爱吃的菜。”徐总管笑得一脸谄媚，见陈闲一直不理他，便顺着视线看去，却看见了殿门口呆呆傻傻的小狐狸。

“九殿下，等您用完膳，老奴立马安排几个机灵的人过来伺候。这小狐狸虽然自小跟着您，但却是个傻的，如今您既然已经不傻......已经好了，他也不适合跟在您身边伺候......”徐总管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九殿下以前是傻的，不受待见，经常受欺负。如今不同了，前几位皇子一个接一个地出了意外，而这位九皇子痴傻之症已经被治好，听说还做了国师大人的门徒，前程似锦。不用明说都知道，这陈国国主的位置已经放在九皇子的屁股下了。

这皇宫里，踩高捧低的事情再正常不过。

“你的意思是，本殿下之前是个傻的，所以之前身边也就配跟个傻的？”陈闲听得很不舒服，冷冷讽刺。

“殿下，老奴绝无此意啊。”徐总管“扑”的一声跪倒在地，冷汗直冒。

“你们都出去。”陈闲不想看见身边晃悠着这么多人，然后另一只手指了指徐总管，又指了指门口，“你去把小狐狸抱进来。”

“是。”徐总管连忙起身小跑到门口，习惯性地要提小狐狸的衣领。

“本殿下说了，让你把他抱进来。”陈闲差点要拍桌子了——这小狐狸看上去也就八九岁的样子，每次被提来提去肯定憋得慌，特别不舒服。

“是是是，九殿下，老奴马上改。”徐总管腆着肚腩，艰难地弯下身子。谁知一直不说话的小狐狸在他的手快要挨到自己时，突然偏着脑袋往边上躲了躲，然后睁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猛地推了一把徐总管。

猝不及防，真的是猝不及防。徐总管身躯庞大，重心不稳，被小狐狸这么一推直接踉跄着坐到了地上。

“哈哈哈。”小狐狸笑着拍了拍手，然后蹦跶着跑向陈闲，歪着脑袋乖乖地站在他旁边。

徐总管苦不堪言，真想把这只小狐狸拖出来打一顿，可是有九皇子看着，他也不敢造次，抿嘴笑了笑就带着众人退了下去。

“小狐狸，坐上来吧。”陈闲拍了拍身边的椅子，“饿了就吃，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小狐狸知道，殿下待小狐狸最好了。”小狐狸拼命点头，坐上位置就开始吃，也不管什么尊卑先后。

陈闲叹了口气，也跟着一起吃了起来——这孩子，只怕是被饿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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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国师大人站在云翠殿，对着身后的影子唤了唤，“五百年前的事情，本座都忆起来了。”

“主上。”霖跪在地上，俯身而言。五百年前，他刚好成为国师大人的座下护法，见证了那次大战、那场封印，以及知晓祭云楼中的那股邪气的来历。“当年主上让属下对此事不可提及半分，属下便缄口不提。”

“如今，五百年了。”国师大人叹了口气，“陈闲身体里的邪念，原来竟是本座造成的。”

“主上当年也是为了天下苍生，别无他法才如此。”霖看得很清楚，“主上把他收为门徒，是想亲自着手邪气此世的淬炼？”

“齐流已经挣脱了封印，本座必须得加快此事的进程，否则天下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