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像大阿哥一样,不顾任何后果,不顾事件所带来的一些关联和连锁反应,任性一回……
三阿哥从大阿哥的背影上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娄海义,招呼远处的百姓,抬着娄海义的尸体往水闸走去。
水闸位于茶园的上游,为了取水方便,茶园依附着这条河而种,它的上游处便是一座年代久远的水闸。
水闸修在大坝上,宽厚的闸门隔绝了河水,河道早已干枯成一条土沟,不见了望日的欣欣向荣。
三阿哥一行人来到岸边,远远的看见大坝上人头涌动。
“大人!”一名男子上前来向三阿哥禀报,“大坝上有守卫,我们曾经想要打开闸门,但是守卫冷血无情,只要是靠近大坝的人全部被射杀!”
三阿哥闻言,眉峰紧紧的拧起,“把娄海义抬过去!”他声音威严。
一群村民领命把娄海义抬到大坝边上,放到大坝守卫能够看到的地方,三阿哥高声对上方道,“娄海义已经伏法,你们的家人能够有水喝了!只要你们不再助纣为虐,苍梧便是以前的苍梧!”
大坝上的守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犹豫不决。
他们受命看管大坝,已经有许久未曾回家见过亲人了。
娄知府下令,靠近大坝者杀无赦,他们是他的手下,终年迫于他的淫威而不敢反驳。
一名守卫从大坝上探出身子,看向下方躺着一动不动的娄海义,转身对身后的同行说,“你们快来看看,那人真是娄知府?”
娄海义被大阿哥打的早已没了人形,唯一可以辨识的只有他身上的官服和官服上绣着的犀牛彰显他的身份。
“人都被打成了这样,看不出是否是娄知府!”另一名年纪不大的守卫疑惑的道。
三阿哥见他们犹疑,进而解释道,“我是朝廷派来赈灾的大臣,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不再与娄海义狼狈为奸,我可以保证!不再追究你的责任!”他顿了顿,继续道,“娄海义残害百姓,将天灾引为**谋取私利购买火铳企图造反!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大坝上的守卫闻言,面色一白。
如果真如他所言,那么他们会不会被诛九族?他们的一家老小可怎么办?
他们之所以能够安稳的在此处守大坝,就是因为娄知府答应他们要善待他们的家人!
如果因为他们听命娄知府而被诛九族,这事就大了!
“你们放心!在我这里无论任何时候开始心中向善都不晚,只要你们在此刻行动起来,一切都来得及!”三阿哥继续引诱劝导。
“好!”大坝上的人沉默了一会,一名男子冲大坝下面高声喊到,“我们信你!不过,以我们几人之力,开不了大坝!”
“这个简单!”三阿哥面色一喜,吩咐身旁的村民上大坝,开水闸!
水闸旁边的场面一时间比过年还要热闹,下面的百姓,兴奋不已的爬上大坝!
三阿哥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们。天下必然还有像苍梧这样的地方!虽说皇权至上,但皇权能够管辖的范围是有限的,在皇权够不到的地方,地主都能衍生成一个地方的霸主更何况知府了!
娄知府想要自立为王,如今看来,也不是天方夜谭!
三阿哥叹息一声,忧国忧民的愁苦挂在他的眉间。
“轰隆隆……”一声接着一声形同打雷的声音响彻云霄。
水闸被众人合力打开,河水如同千军万马从大坝中奔涌而出,灌溉了这一方土地,顺着沟渠流淌下去!
流过茶园,流进苍梧的每一条河流!
“水来了!”
“水来啦!”
“大坝被打开了!打开了!”
百姓奔走相告,喜极而泣。
“咚咚咚!”大阿哥的房门在此时传来了敲门声。
他从城门口回来以后,便来到了阿奶家里,把身子重重的摔在李棠卿躺过的床上。
他不知该去哪里,哪里都不需要他,只有这里,才能让他感觉到李棠卿曾经存在过。
自从李棠卿出现,他总会患得患失。
她就像他生命中的一个五彩斑斓的泡泡,他害怕,害怕泡泡会破了,梦醒了!
外婆以前告诉过他,已知的路重新走一遍更应该细细品味生命的美好!
他品味过了!
李棠卿成了他生命中最美的存在!她就是一缕清泉,流进他乏味的生活中,如一丝花香,唤醒他生命中所有的美好!
如今,她又没了!
她就像是手中的一捧沙,越想握紧,流逝的便就越快!
大阿哥听着门外不知疲倦的敲门声,拉起被子,蒙在头上。
“公子!公子?”门外的爱莲耐心十足,轻轻敲门,软软呼唤,不知疲倦。
“公子,水来了!我为你砌了一壶茶,给你解解乏!”爱莲手中拎着茶壶,软绵绵的声音在门外柔声细语。
“娘!你在做什么?”门外传来了小宝的声音。
爱莲面色有些尴尬,低头看着小宝,尴尬的笑了笑,“娘……娘给公子送水喝!”
小宝抬头看了看带他来的竹子,复又转开头看向爱莲,“可是娘都没有给我倒水喝!”他挣开竹子的手,来到爱莲面前,昂头看着她,“娘!公子睡着了,他累了,我们不该打扰他!”
爱莲避开小宝圆溜溜的眼神,看向紧闭的房门,“小宝说的对,公子累了,我们回吧!”言罢拉起小宝转身回了房。
竹子扫了一眼爱莲的背影,眼中浓浓的厌恶丝毫没有遮掩,他上前轻敲了两下门对房中的大阿哥道,“主子!三爷说你把自己藏起来是不想面对慕姐姐失踪的事实!这是懦夫所为,慕姐姐花木兰一般的女子,是不会喜欢一个懦夫的!”
竹子侧着耳朵,听了听房中的动静,继续道,“三爷还说了,等他回去以后就着手查询墨家一事,如果他先找到慕姐姐,就会求老爷恩准,为他们指婚!”
“吱呀……砰!”门陡然被用力打开,两扇木门撞到后面的墙上,颤了颤。
竹子连忙收回耳朵站直身子,目视前方,一本正经的模样和方才的鬼鬼祟祟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