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我过问?”裴谦元低头看着浣枫,气急而笑,“你可知道,在复仇的这条路上,任何人都不能有儿女情长!任何的感情,都会成为牵绊!”
李棠卿是,如今浣枫也是,裴谦元看着浣枫,就像是看到为了和大阿哥在一起而求他的李棠卿。
“可是这个孩子是你的!”浣枫高声吼道。
像是耗光了身体全部的力气,浣枫瘫软在地,看着冰冷的地面,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主子您忘了吗?那晚您喝多,把奴婢当成姐姐了……”
“闭嘴!”
未待浣枫继续说下去,裴谦元打断了她的话,气急败坏的一脚踹在了浣枫的肩上。
浣枫护着肚子肚子,躺在地上,察觉到冰冷的地面会对孩子不利,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匍匐在裴谦元脚边。
“主子,浣枫从小没有亲人,从来没有感受过亲人的温度!浣枫只求您让浣枫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他是浣枫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主子,求您了……”浣枫紧紧的攥着裴谦元的裤脚,祈求着。
任由浣枫如何祈求,裴谦元冰冷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波动,回想起那一晚,脸上挂着对浣枫浓浓的厌恶。
“复仇是大业,容不得半点闪失,这个孩子不能留。”冷冰冰的声音,像是宣判了胎儿的死刑,更是对浣枫的凌迟。
“不!”浣枫忽然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沉重的身子连连后退,双手始终没有离开肚子,“主子,难道您忘了,这个孩子是你的,他是你的骨肉!你怎么能够这么狠毒!”
浣枫眼眶中含着泪,直到后退到退无可退,她无力的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看着裴谦元的目光中充满了警惕。
“我的又怎样?我若在意孩子,就不会走这条路!”裴谦元眯着眼,紧紧的盯着不肯服从他命令的浣枫,眼中杀机四起。
浣枫仿佛这才认真的审视裴谦元,看着他身上的太监服饰,她开心的笑了,直至笑的泪水夺眶而出。
“我倒是忘了,你现在是太监了!哈哈哈……所以你现在是想杀了你唯一的骨肉吗?”
“比起夏家村的万千亡灵,一个孩子算得了什么?”
“那这个呢?”浣枫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
纸条两指宽,是飞鸽传书的规格。
裴谦元见此,双眸一亮,“师傅来信了?”他问道。
“是啊,师傅来信了,这封信,对你的大业至关重要,用它来换取我腹中孩子的性命,不知主子肯还是不肯?”浣枫将手中的纸条放在眼前扬了扬,重新放回怀中。
“唔~”她话还未落,颈部便被裴谦元捏住。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阴冷的声音,一字一顿的从牙缝中挤出。
浣枫看着日思夜想的人近距离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可惜的是,他的眼中溢满了对她的杀意,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裴谦元抬起另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从浣枫的怀中将纸条夹了出来,展现在眼前,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出现在眼前,师傅的笔记他认识,正是师傅本人书写。
看到上面的内容,裴谦元眯起的眸子瞬间睁大,震惊的同时牢牢的锁定上面的每一个字迹,再次查阅了一遍确实是师傅所写。
他缓缓的松开了浣枫的脖子,像丢掉一个没用的木偶。
浣枫跌落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不停的来回抚摸腹中的胎儿以示安慰。
裴谦元将纸条上的字迹细细的再看一遍以后,丢下了一句,“孩子必须打掉!”,转身出了铃音阁。
浣枫看着洞开的大门,害怕,惊恐,委屈,各种情绪铺天盖地的向她袭来。
裴谦元在门外顿住脚步,听着身后传来的痛哭声,麻木的心没有丝毫的触动。
他隔着人皮抚摸着脸上凹凸不平的疤痕,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报仇更加重要。
杀父之仇要报,灭村之仇也要报,他自己的仇更要报。
师傅的信笺只有寥寥几字,带给他的消息却很重要。
没想到他辛辛苦苦追查多年的仇人,竟然就在自己的眼前。
抚摸脸颊的手化作复仇的拳头,紧握到泛白。
回到宫中才刚过辰时,皇帝的饮水都是取自玉泉山上的甘泉,所以,太监们要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去玉泉山取水,这是个苦差事,却是他们这种下等奴才平日里的美差。
只因为可以接触到外界,一些个肮脏的交易才能借机进行。
出宫的太监们很自觉,从来不问对方去做了什么?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不被人知。
得到消息的裴谦元回到他坦,坐在只有一人的房中,师傅信笺上的每一个字迹仿佛还在眼前晃悠。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太重要了,这一次他不能在假手于人,无论是浣枫还是李棠卿,全部都不可信。
女人心里的情愫就是不稳定的病因,随时会发作。
“小元子,你怎么还在这愣着?”管事太监王顺焦急的说道。
裴谦元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向管事太监,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个巴掌重重的拍在他的头上。
“我们都忙的屁都没时间放,你倒好,在这里躲清闲了!”王顺斥责道,“惠妃娘娘的寿诞到了,皇上已经下旨要大办,甭说他坦了,整个宫里都为惠妃娘娘的寿诞忙碌着,你这个憋崽子,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这儿偷懒,快点的,把御膳房的用水送过去!”
王顺是整个他坦的管事,脾气不好,这里所有的太监都受过他的“照拂”,轻则打骂,重则杖毙,人命在他的手里,和地上的蝼蚁没什么两样。
裴谦元抬起眼眸扫了一眼王顺,默默的起身往水房走去。
临走了还挨了王顺一脚。
“走路慢蹭蹭的,你以为你是后宫里的贵人哪!还不快着点!哎呦,我这一天天的,早晚会被你们这群憋崽子给害死!”
王顺的抱怨声慢慢消失在耳后,裴谦元低垂着头,来到水房,御膳房的用水,水房已经准备妥善,装在独轮车上,这是两个人的差事,王顺却只吩咐他一个人,摆明了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