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若叶心里咯噔一下。

她觉得自己是清楚这意味什么的，可她却更希望自己糊涂一些。

凰若叶并不想接受这个答案，尽管从她刚刚进入到这里，就意识到这处空间的不寻常，因为不寻常，所以只有不寻常的人才能在这里存活。

路映寒显然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

空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凰若叶无法摆脱，只能任由空间里的力量将她推向一个未知的地方。

凰若叶不知道这里究竟有没有出口，但既然是路映寒将她送到这里，那么这里多半是有的，也许，这股推力将她推向的就是尽头所在。

“我相信你。”

凰若叶耳边又回响起路映寒匆匆忙忙的声音，他相信什么？相信她……不死的能力吗？相信她能够在这片空间里活下来？

凰若叶对于身体上撕裂与愈合的来回拉扯而产生的痛苦已经感受不到，只有脑海里的无数念头在往复徘徊，有质问，有疑惑，有不安……还有一点点心痛。

这种痛不再向往常一样是来源于物理上的，而是真真切切心理上。

为什么会这样？

她明明是没有心的啊。

一直以来，凰若叶从来没有让自己陷入过非理智的纠缠中，她也许会厌恶，会不满，会敌视，甚至会有物理上导致的痛苦，但这些情绪从来没有影响到她的每一步决定，她完全可以将自己抽离于这些情绪之外。

可现在，那点可能只有针尖般大小的心痛，已经让她丧失了对眼下境况的判断，脑海中只有杂乱的情绪在往复纠缠，令她无法置身事外。

这很反常，凰若叶也不喜欢自己的这种状态。

“仙女姐姐！仙女姐姐！你没事吧？”这时，水玉颇有些着急的声音响起。

“嗯？”凰若叶听到，有些恍惚地轻声应了一句。

凰若叶声音很轻，但奈何这处空间实在太安静了，任何细微的响动都能被听到。

水玉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它后怕道：“仙女姐姐，你可吓死我了！我一直叫你，你都不理我，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呸呸呸！我什么都没说，仙女姐姐不是好好的！”

一直叫她？

凰若叶有些懵了，可她明明只听见那一声啊。

自己的状态实在有些迷，凰若叶费了好一番气力才让自己清醒过来，她问水玉：“你有什么发现？”

“前面有亮光，好像是出口。”水玉的声音在凰若叶近处响起，不过，它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仙女姐姐，你刚才在想什么呀？”

“没有。”凰若叶一口否决，根本不给水玉继续问下去的机会。

刚刚的失态，凰若叶自己也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可此刻虽然回过神来，心口那股异样的感觉却依然存在。

仿佛在时时刻刻提醒她，她丢掉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水玉却不买账，它不依不饶道：“仙女姐姐，你刚刚是不是在想那个哥哥呀？”

凰若叶的呼吸猛地一滞，可她仍快速回答道：“胡说什么，我刚刚只是在适应这里的环境。不过话说回来，他把我们送进这个地方，下次见到他，我绝不会绕过他。”

听起来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水玉想了想，似无意又似有意地接着凰若叶的话问道：“那要是见不到他，岂不是便宜他了？”

“所以，”凰若叶的话音明显停顿了一下，“一定不能便宜他。”

凰若叶说出这话，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对于她来说，这是最好的安慰，说不定，那家伙根本就没有进入这里呢？

那家伙成天在自己面前耍小聪明，肯定不会明知道落入这里会粉身碎骨，还脑门发热往这里面冲，他一定是没有随他们一起进来！

有了这样的想法，凰若叶便觉得好受多了，可转念又想到那个“王”的手段，落入“王”的手中，他的下场也不会好多少吧？

为避免自己陷入纠缠的情绪中，凰若叶强行将脑海中疯狂涌出的念头压下，她用别的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你说前面有光？”

凰若叶抬眼向推力的方向望过去，果然见到远处有一粒突兀的白点，由于距离尚且遥远，那白光显得微弱无比。

“仙女姐姐，你很在意那个哥哥哦。”水玉还没完没了了。

“闭嘴！不然出去给你拔毛！”凰若叶不得不拿出初见水玉时的语气来怼它，不然这小家伙还能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一万年。

凰若叶好不容易摆脱路映寒消失对自己情绪的影响，她可不想因此又勾起这种情绪。

水玉果然败下阵来，有了先前的教训，它再也不想变成一个秃球了。

水玉开始老老实实地回答凰若叶的问题：“仙女姐姐，那个光点已经出现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已经比一开始扩大了很多了。”

“那就没错了，空间里的这股力量确实会把我们带向另一个地方，只不过不知道那会是哪里。”凰若叶刚从虎口脱险，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那是一个能让她安静休息的地方。

哪怕是只有一会儿的功夫也行。

凰若叶确实很累了，精神上的折磨远比身体上的折磨更为绵延不绝。

等待被推向出口的过程是极为枯燥的，凰若叶和水玉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当然，凰若叶其实还好，没有声音她也不会觉得奇怪，主要是水玉这个小家伙，它受不了寂静无声的环境，不说话就仿佛要死了一样。

凰若叶只好偶尔挑几句回答一下，以免这家伙真的“死”了。

终于，那一粒白光逐渐变成了一团刺眼的白色光团，凰若叶能清晰地感知到其中纯粹的能量。

当凰若叶和水玉彻底没入白光中，黑暗中的推力和撕裂力量骤然消失。

凰若叶的面前是水，她被满目的水包围了，于是，她双腿不断用力，让自己能快速到达水面——如果是有水面的话。

凰若叶瞥了一眼水玉，它倒是轻松得很，直接在水中缓缓向上浮起。

凰若叶注意到，这家伙身上似乎缠着什么东西，不过在水中，她无法问出口，只能等上岸之后。

好在，这似乎只是个水池，没过多久，凰若叶便在水面露出了脑袋。

植物特有的清新气息顿时涌进凰若叶的鼻腔，让她忍不住多深呼吸了几次。

入眼，尽皆是形态各异的花草树木，包括她所处的这汪池水，也布满了水生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