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在仇豹的感知中，空间裂缝的饱和度再次上升，并且已经十分逼近完全饱和。

尽管此时仇豹的状态很差，他的后背和两臂上又多了几道新鲜的伤口，但这并不妨碍他脸上越来越藏不住的笑容。

他曾经一直伪装的谦和面具被彻底撕去，此刻的他才展现出最真实的一面，他的眼里写满了肆意的疯狂，他注视着对面仿佛胜券在握的银耀，舔了舔被血浸染的牙齿。

寒魄剑造成的伤口正沿着仇豹的经脉向全身扩散，彻骨的寒意会让他体内的血液逐渐冰冻，尽管仇豹在之前莫名准确地说出他手中双剑的名字，但银耀确信对面这个男人是第一次体验到寒魄剑的威力。

银耀对于这双长剑的威力，有着绝对的信心，凡是被寒魄剑伤到的人，即使只有一个微小的伤口，也会在得不到治疗的情况下，缓缓走向死亡。

此时两把剑一共在仇豹身上留下了五道伤口，在银耀眼中，仇豹已经和死人差不多了。

只要仇豹这个罪魁祸首死了，现在所有的状况都能得到好转，银耀虽然无法将已经扩散出来的空间裂缝范围缩小，但毕竟此次事件神会出手及时，即使损失了一小部分大陆，对大陆接下来的发展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而且，银耀已经研究出平安进入空间裂缝的办法，只要再加以更进一步的完善，兴许能将此法推广到在他之下的神会之人那里，当更多的人可以进入空间裂缝亲自探索，发现那扇“大门”的几率就会增大。

这一切对未来的构建，全部在杀死眼前这个男人的基础上。

可他的敌人……

银耀显然已经发现了，随着他攻击的不断落下，敌人不仅没有表现出丝毫慌张恐惧之色，反而显得更加兴奋起来，那些寒魄剑造成的伤口上已经结出了一层霜花，可对方就像不知道疼痛一般，仍在乐此不疲地与自己周旋。

就如同仇豹所说的那样，寒魄剑虽然威力巨大，但每挥动一道剑气，都需要耗费大量的脉力，银耀只能催动这样的攻击十次，而他已经使用了八次，其中五次落在仇豹身上，还有三次被他躲了过去。

只剩下两剑了。

虽然银耀十分自信寒魄剑的威力，但对方怪异的表现还是让银耀觉得有些棘手，按照他的估计，这会儿仇豹就应该出现被寒魄剑重伤后的表现。

尽管如此，银耀依然紧握着手中的寒魄剑，剩下的两剑，也应该出了。

……

“苍千山、梁豪！”凰若叶大喝一声，“别杀死这些人，让他们不能行动即可！”

凰若叶飞快地赶回两人所在的位置，只是她出来探查的这一会儿功夫，苍千山和梁豪又在密集的人群中前进了数十米。

一路上，再有人上来阻挡凰若叶前进的道路，凰若叶出手虽重，但也时刻掌握着攻击的力度，那些倒地的人仅仅是重伤而已。

苍千山和梁豪接收到凰若叶的命令，尽管不明所以，但还是十分迅速地照做了，对他们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凰若叶走到一半忽然顿住了，她意识到现在赶往苍千山两人那里并没有太大作用，于是，她再次提醒了一句：“记住！一定不能再出现死人了！”

凰若叶改变方向朝仇豹和银耀两人主战场奔去，现在解决一切谜团的关键依旧在仇豹身上，他不说，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凰若叶已经意识到一点，这些被仇豹带出来的人绝对不是摆设，先前她还在奇怪他为什么要带所有手下前来，现在她似乎得到了答案。

凰若叶犹记得在面具男曾对水玉动手的房间里，兽皮卷上一条条的记录中，十分清晰地记载了具体的人数，甚至还有蛮兽的数量，在这些数字之后，才是令凰若叶不解的新的名词“裂缝饱和度”。

刚刚凰若叶的一番探查，当她亲眼看见那在空间裂缝的黑暗中不断消逝的尸体后，她似乎想明白了其中了其中联系，并且得出了一个判断：

空间裂缝吞噬的人越多，裂缝的饱和度就会越高。

至于饱和度达到百分百后悔发生什么，凰若叶不知道，但绝对是对仇豹有利的事，能对仇豹有利，对于她和其他人就极有可能是一场灾难。

这才是仇豹精心策划这一切的终极目的！

凰若叶在摆脱已经显得稀薄的人群后，一眼便将仇豹和银耀那里的战况看得一清二楚，就目前的情况来说，银耀略胜一筹，仇豹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似乎昭示着他即将落败。

可即使还隔着些距离，凰若叶还是在一晃之间看见了仇豹脸上刺眼的笑容。

凰若叶在见识过先前那两个和仇豹一模一样的人后，她笃定仇豹不可能轻易死掉，而神会的主神应该并不知道这一点。

凰若叶本想趁机对仇豹发动一波偷袭，可仇豹的心思却一直不在专心与银耀对敌上，他时不时向他手下围聚的地方瞥过去，这也让他已经注意到凰若叶的行动。

凰若叶无法偷袭，那就只能光明正大地袭击，她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银耀正在不断压制着仇豹，这让仇豹腾不出手来对付凰若叶。

凰若叶此时体内的脉力已经彻底恢复到最好的状态，她变幻着脚下的步伐，继续朝仇豹的方向靠近。

“他死不了！制住他，撬开他的嘴！”凰若叶在疾行过程中高喝一声，这是对银耀说的。

银耀此时势头正盛，虽十剑已经全部消耗完毕，但继续徒手对付重伤的仇豹依然绰绰有余，他在凰若叶出声之前就已经注意到她的存在。

身为月神会的主神，他对凰若叶的样貌已经烂熟于心，神会对凰若叶的招揽也是由他发出，即使凰若叶此时显得狼狈不堪，但银耀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并且，银耀相信了凰若叶所说的话。

对于眼前这个一夜之间冒出来的敌人，银耀也有很多疑问急需他的解答。

凰若叶从仇豹后方入手，银耀犀利而强大的攻击从正面继续压制仇豹，让仇豹就算知道身后有人也无暇顾及。

前后夹击之下，状态不佳的仇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而且，他原本也志不在此，在他被寒魄剑伤到之后，他就已经意识拼实力的话自己未必是银耀的对手。

即使他了解银耀的一切，可他无法得到等同于银耀的实力。

“99%”。

这是仇豹在被掣住身体后，感知到的空间裂缝饱和程度。

只差一点了，这一次，真的只差一点了。

仇豹被银耀捏着后颈按在地上，他的皮肤上已经凝结出一层白霜，凰若叶刚刚在配合银耀制住仇豹的时候触碰到他，发现他的身体就如同冰块一样，毫无温度可言。

这是寒魄剑留下的伤口在他身体中迅速蔓延的结果。

但即便如此，仇豹的生机仍旧旺盛。

“裂缝饱和度究竟是什么？你到底想达成什么目的？”不等银耀开口，凰若叶开门见山，连声质问眼下最关键的两个问题。

换来的却是仇豹一声轻笑，他勉强动了动极不舒服的脖子，嘴中顺势咳出了几口血，“你现在知道了，晚了。”

银耀手中的力道又强了几分，他身上的气息比刚刚还要凌厉许多，他的声音极冷：“你是什么人？那些都不是你该知道的东西。”

仇豹还在笑，结合他现在处境，显得十分诡异。

“我是你的主人。”仇豹终于在笑的间隙，回答了银耀的问题，语气里满是嘲讽。

这是对月神会主神的不屑和轻蔑。

银耀动了动抓着仇豹的手指，仇豹的后颈处顿时出现一个血洞——只不过在一瞬间，血液就被凝结起来。

然而，仇豹似乎对银耀的举动无知无觉。

“你的分身是怎么死的，想必你不会不知道。”凰若叶目光灼灼地盯着仇豹，要是仇豹能轻易开口，她还未必会相信他的话，“对付他们的办法，或许可以用在你身上。”

“那就动手吧，我是不是实心的，凰小姐看了便知。”仇豹丝毫不畏惧。

“什么分身？”凰若叶还没回应，倒是银耀接过话头，他的声音依旧保持着令人难以靠近的冷意。

凰若叶感受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就如同他那张银质面具一般，冰冷而坚硬。

“两个和他长相一样的男人。”凰若叶没有抬头，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仇豹脸上。

银耀的面具阻绝了他所有表情，他没有出声，只是将落在凰若叶脸上的目光收回了些，谁也不知道，他心脏跳动的频率比刚刚更快了些。

凰若叶确实没有察觉到银耀的异样，她心中不安曾在刚刚发现尸体与裂缝饱和度关系时减弱了许多，而在这一刻，在看到仇豹的笑容后，那些不安又一下子涌了上来。

“好。”凰若叶回答了仇豹，语气很平静。

金色的脉力在凰若叶的掌心形成利刃的模样，在银耀的注视下，凰若叶将这柄能量利刃落在了仇豹身上。

既然仇豹都不拒绝，那她还需要推辞吗？

要想知道仇豹是如何在这空间裂缝中生存的，划几刀就能得到答案了。

银耀没有阻止凰若叶，他看得出，凰若叶知道的东西绝对比他多，而自己此时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对付仇豹，既然如此，那就让凰若叶先试试，看她究竟想做什么，万一成功了呢？

就算凰若叶因此把仇豹弄死了，那就更好了，这本来也是银耀的目的，谁知道凰若叶之前会说一句“他死不了”？！

凰若叶操纵着手中能量利刃不断深入，这反而令她皱起了眉头，按照之前两人的例子，这个深度应该已经看到那座雕像了，可她现在却依然没有看到。

而且，仇豹的生机并没有因此而丧失，他仍保持着笑容，此时就不仅仅是诡异了，而是惊悚。

银耀似乎嫌凰若叶的动作太慢，他看不下去了，手中同样出现了一把利刃，不是先前那两柄寒魄剑，而是用纯白色脉力形成的剑。

一剑刺入，直接贯穿。

仇豹的身体抽搐了一下，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感知中的99%始终没有上升的趋势，这让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远处人群聚集的地方。

一声清脆的哨音从仇豹口中传出。

紧接着，一批足有百余人的队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直冲而来，几乎就在一息的时间，这些人便出现在三人面前，并且对凰若叶和银耀发起了攻击。

“不要！”凰若叶猛然大喝。

可还是迟了，银耀攻击的速度简直快极了，在这些人出现在他视野中的那一瞬间，银耀便已经出手，一大片耀眼的白光横扫过去，就算凰若叶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凰若叶冲过去的瞬间，已经听到了从仇豹那里传来的笑声，那笑声很响，和之前完全不同。

凰若叶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将自己能够将他人复活的能力用在敌人身上。

而凰若叶此刻不得不这么做，她必须得这么做。

仇豹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当裂缝饱和度达到100%时，将有一场剧变发生。

凰若叶从经脉中涌出的金色脉力分成数股，落在靠她最近的几人体内，好在，她要做的并不是将这些人完好地复活，而是将他们的一口气吊住即可。

只要她的木凰之力落入这些人身体里，就能让他们恢复一定的生机。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如果空间裂缝吞噬的速度比她释放木凰之力的速度还要快，那……可能真的救不回来了。

凰若叶没有忘记，空间裂缝吞噬一个人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至于之前她为什么会看到那么缓慢的吞噬速度，那只有仇豹本人知道。

凰若叶已经用自己最快的速度了，可她能够赶得上救的也只有面前不足十个被银耀掀翻出去的人。

而在这不足十人之后，凰若叶飞出去的木凰之力全部落空。

凰若叶这才仔细去数被她救到的人，一共七个。

而被空间裂缝吞噬的有将近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