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的整整齐齐的床铺。

正在安然熟睡，看上去正常无比的中年女人。

一个枕头，一床被子。

帷帐内一览无遗。

啥都没有。

没有她想象中活着的小孩。

也没有小孩模样的玩具。

仿佛当时的那一眼，真的只是高沐沐的错觉。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高沐沐想起之前在太医院和郑谢聊起自己病情时，郑谢曾经说过，如果放任高沐沐的病情加重到一定程度的话，是会出现幻觉和幻听的情况，再严重下去还有可能会分不清虚实，彻底疯魔。

而高沐沐自己，自从和刘俊熙在一起之后有了爱情的滋润，病情得到缓和，便断了药，即使之后分手，也没有再找过郑谢拿药。

所以那小孩的手，其实是我病情加重后所出现的幻觉吗？

高沐沐看着盖在中年女人身上平整的被褥，若是里面真的有藏什么东西会出现凹凸不平的叠起。

可是没有。

平整柔软，唯一的凸起只有那个中年女人的轮廓。

真的只是高沐沐的幻觉。

高沐沐身子一晃，重心不稳后退了几步，被身后的郑谢扶住身子。

她缓慢回头，就见文墨正站在房门口没有进来，手中拿着方子，冷冷的看着她，见她看过来，开口说道：“能麻烦二位出来在外面等待吗？太妃娘娘好不容易被奴婢哄睡，希望不要打扰到她。”

高沐沐旁边的郑谢轻声应了一声，扶着高沐沐出了房间。

高沐沐站在房门口，看着文墨转身离开去小厨房煎药，没有对房门做任何的保护措施，心中越发觉得那个匆匆一瞥的小孩手印只是自己的幻觉。

“您到底怎么了？”郑谢扶着高沐沐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您都不知道您刚刚那个样子有多吓人。”

高沐沐没有拒绝郑谢一直放在她肩头的手，犹豫半响，没有将小孩的事情告诉给郑谢。

“我感觉我的病情加重了。”

“什么？”郑谢惊愕，赶忙坐在高沐沐另一边，从药箱中拿出脉枕给高沐沐把脉。

他一边把脉，一边细问高沐沐的病情，“您是如何发觉自己的病症加重的，有什么症状反应吗？”

高沐沐隐去自己看到小孩的事情，“我看到了幻觉。”

“什么幻觉？”郑谢追问，“一般来说出现的幻觉都会源自于生活，所以你这种病情轻度的患者是很难发觉自己所看到的会是幻觉，你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吗？”

我看到一个流产的人房间内出现了小孩。

这怎么说。

高沐沐摇摇头，不想说出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

郑谢见此也就不再多问。

“治疗您焦虑的药物，要去太医院开，现在手上没有，等一下你若是有空跟我再回一趟太医院吧。”

高沐沐：“行。”

文墨去煎药的时间还要许久，高沐沐也没有了再进房间的兴趣，郑谢更是不可能随意进入一位女人的寝室，两人都坐在石凳上，无聊的等着文墨归来。

闲的无聊，二人就聊起天来。

郑谢最先开口。

他也不知道该跟高沐沐聊些什么，在高沐沐和刘俊熙在一起后二人就没再见过，想了又想，他起了个头。

“恭喜你高升成为永和宫的主管姑姑。”

高沐沐其实待在位置上也颇为烦闷，尤其是不与他人聊天时，脑子里面更加容易胡思乱想，只是郑谢这头开的实在不行。

她回道：“谢谢。”

“……”

“……”

郑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选的话题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咳……其实这类焦虑型的疾病是无法从根源上完全医治，药物也只是起到暂时缓解的作用。”

“……这话你以前跟我说过。”这次选的话题是挺好的，直接戳高沐沐的痛点。

“是的，心病最后还是需要心药医。”郑谢说完这些以前对高沐沐说过无数次的废话，引出接下来的正题。

“但，加重病情是有契机的。”

“不是所有的病症都是细水长流的加重。尤其是您这一类型……”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当出现一个什么契机刺激了你们之后，原本轻微的症状才会出现质变。”

高沐沐开始回忆这段时间自己都干了什么，口中细问，“契机，什么契机？”

“就比如说，屋子里面的那一位。”

说到这还郑谢压制住了自己的声音，里面那位就算疯魔了也不是他一个小小医童能够拿来举例子。

“里面那位，曾经带我的医师就有问诊过，当时那位的症状还只是敏感脆弱，伴随着频繁心慌而已，最多最多也只能算一个小病症。”

“但在有了流产这个契机之后，直接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郑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看着高沐沐，眼里充满担忧。

他跟高沐沐说这些，是希望她说不要变成下一个房间内的人。

高沐沐跟他对视，她看得出眼前人是真心在关心自己。

曾几何时她还觉得此人是个不靠谱的，还想过一旦在太医院有了可以替换的就会马上丢弃他。

可是这一用就用了四年，期间多次前往太医院，认识到了许多人，不是没有医童看中高沐沐明亮的前途过来推荐自己，只是高沐沐还是用着郑谢。

高沐沐一直记得在她来到宫中的第一个春节，唯一给她送上祝福的人就是郑谢。

“嗯，我知道了，我会多注意。”

高沐沐想了想，还是决定隐晦的将自己的“契机”告诉给郑谢。

“我只是觉得，太妃娘娘房间内的布置，和我在永和宫看到的不太一样。”

郑谢身为太医院的医童，诊断的宫中人员无数，各个宫也都是走过多遍，自然知晓皇宫内嫔妃们居住地的布局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个时候听高沐沐这么一说，他闭着眼睛仔细回想了一番，说道，“平日里去娘娘们的住所下官不敢多看，刚刚进去的颇急，感觉……感觉并无区别。”

他那个时候急着拉擅闯的高沐沐，也就退出房间的时候顺道看了两眼。

“是吗。”

高沐沐对这个结论并无意外。

“不过。”郑谢又回忆了几遍，“不过好像那衣柜后面的东西，下官不曾在其他地方见到过。”

那里果然有东西。

不过高沐沐已经没有之前的兴奋劲了，她现在更为关心的是自己的病情，对于郑谢的话也不过兴致缺缺的问了句“是什么？”

“下官也不太清楚，从没见过。”

说的，他用手摆出一个大致的形状，并将一些他还记着的细节也说了出来。

随着他将细节完善，高沐沐的脸也变得越来越冷凝。

郑谢不认识是正常的，因为这个东西是高沐沐之前那个世界生产出来的物品。

很常见。

叫婴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