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的高沐沐不再加入宫女间的谈话，而是坐在角落思索之前跟雅莲在纺织所相处的种种。

嗯，应该是没有暴露什么。

那个时候的自己每天闲得无聊到处跑，将活全部丢给雅莲做甩手掌柜，当时的雅莲目标还只是小小的纺织所姑姑，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跟踪自己。

想通之后，她放松许多，从新加入与周围人的谈话中。

“刚刚高姑姑是跟在祝小主在说话吗，看你们二人的关系好像很好？”祝灵枝今日带来的宫女莲蓝见高沐沐加入她们，便询问起她们二人刚刚在说些什么。

祝灵枝还是很在意自己的过去，即使之前已经被各方禁止而抛弃了过去，但还是给自己手下的宫女们以莲子来取名。

高沐沐笑笑，没有回答。

总不好说你家小主想要我顶替你的位子，去杏香苑做主管姑姑吧。

其他人小心的看了看高沐沐的脸色，其中一个开口转移了话题。

众人紧跟着说起了其他。

吃过午饭，几位小主还在后院闲聊，皇后也坐在主位上没有一点想要提早结束的意思，高沐沐以身体不适为由，提早离开。

她在路上看见匆匆路过的威武将军，便走了小路，绕了道。

在路过以前文鸢经常待着的水潭时，她再次看到了文鸢。

文鸢真的是很喜欢这个地方。

许久未见，文鸢的脸色还是那么的难看，脸上毫无血色，穿的也比高沐沐来的厚实。

她们二人对视了一眼，相顾无言。

高沐沐匆匆路过，前往冷宫。

在敲开冷宫的门后，高沐沐指明要见那位得了疯病的太妃。

文墨有些哑然，“奴婢还以为姑姑会想见见那个孩子。”

她们心里都清楚那个孩子的存在。

高沐沐不知一次的想过来到这里做掉这个孩子，让自己继续做着这个组织的唯一，继续缩在角落让这个组织来为自己冲锋陷阵铺好道路。

可惜了，这个组织已经打算放弃她。

而她，在失眠了几个夜晚后，终于给自己想到了一个退路。

现在，就是验证那个退路是否可行的时候。

高沐沐笑了声，“我不知道妹妹在说什么，这次来，我就只是想过来与孤苦寂寞的太妃娘娘唠一唠，给太妃娘娘解解闷。”

文墨认真看了看高沐沐的表情，被她严肃正经的模样逗笑：“大家明明心中都是门儿清，高姑姑何必如此掩耳盗铃，不过高姑姑不必惊慌，这个孩子并不会影响到高姑姑在我们心中的位置。”

“还请高姑姑放心，我们依然是高姑姑的人。”说着，她让开位置，请高沐沐进入。

高沐沐嘴角上翘，露出假笑，点头进入。

要真的还为她所用，又哪里会称呼她为高姑姑。

说来，也已经很久没有‘偶遇’过吴侍卫或者是其他混在侍卫所里面的组织中的人了。

一切都在悄然改变，而自己居然最近才有所察觉。

二人走进里院，就见房间的门开着，太妃此时正在给一个孩子喂食。

看孩子的个头不像是近期出生的。

他们居然在个后宫中藏了这么久，怎么没有被刘俊辰发现呢？

前几年还可以说是因为刘俊辰刚刚登基，地位不巩固无法面面俱到，那现在呢？

这么多年，刘俊辰会没有发现？

高沐沐细思极恐。

那孩子穿着小号女装，在看到高沐沐走进后咽下太妃喂进口的东西，冲高沐沐笑嘻嘻的张开怀抱。

这孩子倒是一点也不怕生。

文墨上前抱起孩子，出去关上房门，将空间留给谈话的二人。

高沐沐没有急着开口询问，而是先逛了逛四周。

太妃也没说什么，坐在位子上安安静静的。

看太妃配合的样子，估计来这里应该经常有人来。

高沐沐将这里摸索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躲在房梁上监视的人之后，这才坐到太妃面前，开始询问。

“太妃娘娘，您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太妃点头，眼睛明亮。

“那您还记得，您已经小产的事情吗？”高沐沐接着问。

太妃皱眉，点头。

“接下来奴婢问的问题可能会刺激到您，请您做好准备。”高沐沐说着，搬起凳子坐到门边，随时准备开门逃离。

“嗯。”她说了高沐沐进来之后的第一个字。

“那么开始。”

“让您小产的，是德妃林依云吗？”

太妃点头。

“那请问，让您小产的罪魁祸首，也是德妃林依云吗？”高沐沐紧盯着太妃的双目，随时做好离开的准备。

太妃犹豫了一下，继续点头。

“请您说话。”

“……是刘俊辰。”

“是他亲口承认的吗？”

“不是。”太妃开口，“是不是亲口承认的又能如何？除了他，没人会下手。”

是刘俊辰为了自己的地位巩固，让林依云帮忙除掉了太妃肚子中的骨肉？

高沐沐觉得这句话不一定准确。

林依云绝对是为比起刘俊辰要更加狠毒无情的人，之前逼宫时提出围剿所有成年皇子的提议，就是由林依云先行提出，随后刘俊辰执行。

高沐沐心中将这个问题打了个问号，继续问道：“在您小产之后，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补偿了我。”太妃嗤笑一声，“可我要的哪里是什么补偿。”

“我要的是我的孩子！”

“我要的是血债血偿！”

“我要的是林依云那贱人的命！”

太妃激动不已，双手在桌子上用力的划出一道道痕迹。

高沐沐在门边等太妃冷静下来，随后一字一句的询问：“那之后，您是不是对德妃做了什么？”

太妃没有说话，看着高沐沐看了许久。

高沐沐觉得她并不是在看自己，与其是看，还不如说是在等待着什么。

良久，她笑了，面部狰狞又扭曲：“我杀了她。”

“直直的走进长乐宫，穿过后院来到她的房门前，敲响房门，在她开门的时候拿出水果刀捅了她。”

高沐沐瞳孔微缩。

“你确定你杀了她吗？”

“确定，我捅了好几下。”

高沐沐想了想，“那现在在长乐宫的，是谁？”

“不知道。”太妃笑容收敛，又变成面无表情的模样。

高沐沐全程盯着太妃，没有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

“最后一个问题。”高沐沐站起身，“为什么会告诉我？”

“我身上穿的是宫女的服饰你不会认不出，就算你告诉给我，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我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有给你许诺过什么。”

“你为什么告诉我？”

高沐沐伸手打开房门，看到不远处文墨正小心翼翼陪着那个孩子在破败的院落间玩耍。

她转过头，看向那位依旧坐在那里，没有一点发疯迹象的女人。

“为什么告诉我？”

里面的女人笑了。

“因为你是被他允许知道真相的人。”

她说。

“你能见到我，就是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