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想象,这浮萍一生,愚昧与纷争无所谓真实,一切皆为表象,我们只是在梦境里游荡。
岁月是美丽的,美在一种气质,它优雅冷淡,宛如一个成熟的女人身上所散发的香味,忍不住使人多嗅几口,似夜蔷薇的味道,像冬日里火红的玫瑰,这样的日子让我们沉沦,无法自拔而身陷其中,哪怕在以后困难的日子里,它也能给我们一股力量,直面所有曾想逃避的事实。
下午,心安和静嘉逛街回来,她没看上什么就没买,静嘉买了两套化妆品和一件裙子,静嘉的车限行只能两人打车回去,路过小区门口保安叫住心安说:“林小姐,有你的快递。”
心安签字拿了过来,看了眼那独特的信封笑了,好几个月没收到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静嘉看心安那笑说:“还以为是什么,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在写信,微信一扫不就好了,要不这次你寄张二维码过去?”
心安当然知道写信不放便,有时几个月后才会收到,可就是这种感觉曾带给心安力量,重生的力量。
心安回家后把东西一放,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封,看着信纸上熟悉的字迹。
林安:
这段时间真的好忙,没来得及回复你,想着你最近好吗?
我很希望你好。
前几天读了刘瑜的《愿你慢慢长大》,里面有一句话我想送给你,“愿你慢慢长大,愿你有好运气,如果没有,希望你在不幸中学会慈悲;愿你被很多人爱,如果没有,希望你在寂寞中学会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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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安看完后,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把它整齐地放入抽屉准备过几天回复,看着柜子里一沓泛黄的信纸,心头暖暖的。
最近静嘉很忙,心情也不好,陈亦阳私底下问心安发生了什么,心安也不知道,猜测是家里的问题。
静嘉说在那个地方早已找不到家的味道,不想回去,不想面对一个烂摊子,她已经大半年没回去过了。
心安没有多问,毕竟是静嘉的私事,家丑不可外扬。
唐母在家闹得不可开交,唐父不想理她,索性连家都不回,两个相爱的人却反目成仇,什么誓言都见了鬼。
静嘉回家后面对满屋狼藉,这种情形早已司空见惯了,从读初中到如今工作了,吵架对于父母早就是家常便饭,那点夫妻情谊早被争吵声淹没了,成了名存实亡的婚姻。
静嘉说,男人有钱就出轨,没钱的时候,只想着什么时候把生活给改善一下,过得体面,想要好好经营家庭。如今有钱了,看着年轻时陪自己走过来的妻子,心里感觉厌恶,想要离婚,却又害怕只得到一半的财产,不如在外养个情人感觉生活也美好,活着女人活该被欺骗,空守誓言。
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静嘉的父亲唐清明就是这样的人,年轻时有作为,和唐母一起打下过江山,有钱了,养了个情人,孩子比静嘉整整小一轮,说来也是可笑,唐母知道后,经常大闹,静嘉那时刚上高中,得知后变得叛逆,父母怕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送去郊外的封闭式学校,静嘉没在后,闹得更加离谱。
或许唐父最后累了,答应妻子的条件,不再和李娜见面,连着小女儿一起送去了法国,以后几年里,才有了些安静日子可以过,而家的感觉再也找不到了,唐清明常年待在公司,偶尔回家也只是看看静嘉。
现在呢?
打开大门,满屋狼籍,唐母坐在楼梯上空洞的望着,静嘉走过去抱着母亲,母亲看着她大喊说:“你父亲要把那个野种给接回来,你知道吗?野种要回来了,野种……”
“我等这一天好久了,终于还是来了。”
“当初,我怎么就没把那个野种给掐死,那是我盛碧的耻辱,这一辈子就这一个败笔。”
……
静嘉听着母亲歇斯底里的喊叫,心早就已经麻木,她是知道的,父亲在外有个女儿叫静柔,如今十二岁了吧!从来不曾见过,父亲把它送走时,估计才会走路,静嘉知道父亲飞过几次法国,去看过这一对母女,但也逃脱不了缺失父亲的结果,那怕父亲的心在她们母女身上,那又能怎么样?最终还不是背了一个情人的臭外衣。
母亲折磨的是两个家庭,曾要求父亲选择,离婚,可以,财产全部归母亲所有,父亲不会分得任何一点财产,不离婚,那就送走这对母女,不准再相见,也许父亲不舍现在安逸的生活,只能舍弃骨肉,这个选择让母亲也痛苦了差不多十年,静嘉有多恨,自己都数不过来了。
静柔的回归,家庭内乱是避免不了的,至于原因,她是后来才知道的。
李娜病死了。
病死之前苦苦哀求唐清明一定要带孩子回到父亲的身边,或许唐清明知道,回去少不了争吵,又或许他心里还仅存了点良心,想要弥补这些年的父女之情,他答应了。
他亲手准备了李娜的葬礼,带了她的骨灰回国,安葬在了属于她的这方土地上。
那一年,唐父失去了自认为宝贵的东西,显得更加苍老了,也许累了,也许静嘉都长大成人了,不用硬撑了。
唐清明提出了离婚,他愿意把财产全部留给盛母,只想陪伴静柔长大。
静嘉知道后咧嘴笑了笑,眼泪慢慢地掉了下来。
时光在不惑之年唱起了暮歌,这时光暮歌怎么万般悲凉?
时光埋葬爱情,后来又唱起来了暮歌来祭奠爱情。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当初不把它埋入黄土?一了百了,一身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