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这么说了?”相允宇坐在千禾身旁。千禾点的头,“我说的是心里话。”
“你也不许我夺……真的?”“允宇,跟你说正经的。你可明白,天下到底有几个意思?”
相允宇有些不解,她究竟想说什么。“天下,不就是国家吗?”
“不。天下不仅仅是国家。在有的人眼里,天下就是整个江山国土,但在其他人眼里,天下可以是另一个意思——允宇,你要夺得的天下不是江山国土。”
他被千禾的话彻底说晕乎了,“你是想说……”他蹙眉而语,“得天下之心?”
千禾愁眉舒展,豁然一笑,“不愧是我家王爷,真聪明!”
相允宇舒了口气,“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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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再次来到了皇贵妃的寝宫中,见女儿愁眉不展,还以为是在担忧先前唯妃与宋千禾的事情。谁知,她支开旁人后,对父亲轻声言道:“还好我在宫里眼线众多,否则还真被蒙在鼓里呢。黎公公很快就封住了所有人的嘴不让人说出此事来……”
“闺女,你在说什么呢,爹爹我可听不懂啊!”
“爹!”皇贵妃把自己的听闻说出口后,丞相倒吸一口凉气,“她竟然对相允宇称呼为相莲?”
他站起身来,在寝宫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有停下来像是在思考些什么。片刻,回过身来对自己的女儿说道:“有件事情,我也是前不久才打听清楚的。闺女,你可听清楚了!”
原来,丞相已经知道了三幅泠吟图的存在,而且也打听到了那三幅图的由来。当然,他们并不知道相允慕还编了个故事扔在后面告诉这三个当事人。旁人却也就知道故事原来的面貌。
知道了原来皇帝钟爱的那幅画竟然是**皇帝的恋人,皇贵妃感到颇为震惊。
“难道,皇上是那相琛?”她咬着手指喃喃自语,“被宋千禾称呼为相莲的是相允宇,难不成这相允宇才是真命天子?”
“这话可不能乱说!”丞相赶紧捂住了女儿的嘴巴,“小心隔墙有耳!”
她甩开父亲的手,“怕什么,这宫里头都是我的人!”
“你怎么知道真的都是你的人呢?”丞相用如炬般眼神看着女儿,“谨慎些,总没有错!”
“爹,你就是太谨慎了,所以混到现在也只是个丞相!”
“丞相怎么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道还不够好吗?”“你的野心,仅此而已吗?”
话音落,久久都是寂静一片。
“闺女,说说,你叫爹来,究竟是想做什么?”丞相终于憋不住了,问出口来。
那皇贵妃站起身,阳光通过窗框洒在身上,背光着的她,让她的父亲也看不清她的神情面貌。
“除掉相允宇——不仅是斩断了他或是相莲转世的可能,也斩断了相允祯的羽翼!”
站在女儿的面前,他突然觉得,自己万分渺小。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女儿,竟然会有胆量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此刻的贵妃双眼,早已瞪若铜铃,满是阴狠之气。
丞相当然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毕竟这是他的亲生女儿。
“要让相允宇崩溃,最好的办法,就是宋千禾出事。”她的眼睛里,没有了丝毫情感,与当日看着千禾的肚子时,判若两人。“只是单单她一个出事还不够,她得是和皇上一起出事——兄弟背叛,妻子命悬——这样才能把他逼入绝境。皇上不是喜欢宋千禾吗?那么我们就好好帮他一把,不就是了?爹,为了大哥的将来,你得好好考虑才是啊!”她的语速极慢,像是在说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她的眼角瞥向了父亲,露出了一丝寒冷的笑意。丞相闭上了眼睛,不想看这样的女儿。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女儿的话,没错。他只好这么做。
他若不做,总有一天,同样的事情会落到他自己的头上。这就是朝廷,这就是天下。
相允宇与宋千禾,并不知道丞相一族的过去。相允宇只知道,丞相一派的人向来都是与相氏面和心不合。但是他们在过去的百年之积累有着着极其深厚的根基,相氏无法轻易动摇他们在朝中的地位。
而相允祯自然也明白,所以他从来都有防着他那唯一的皇贵妃。贵妃每天的饮食与起居之中所使用的香薰,还有相允祯每次送给她的脂粉之中,都掺有着极其微量的药物。这些量根本就无法让御医们察觉其存在,久而久之,早已积淀在了贵妃的体内。
她并不知道,自己早就被自己的男人算计了。她还天真地以为,这个男人还是对自己不错的。所以,她才会对其他妃子有嫉妒之心。她又何尝不想让自己的丈夫永远太平地执掌江山呢?可是,她太明白了,后宫中的女人,地位即使再高,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她没有孩子,无法母凭子贵,所以她也就失去了早早地笼络好上下人心的机会。
她依稀记得,自己的姨娘在宫中为妃子的日子。那个风华正茂的女人,即便有了孩子,也没能保住,更没保住自己的安全。哪怕家族的势力再大,也挡不住后宫中的暗箭。
她明白,只能靠自己,一步一步地驻扎稳了根基,获得实权,才能够保住眼前所拥有的一切。
她对现实的恐惧,远远超过了任何人。
宋千禾则相反,此刻的她,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恐惧可言。在她的眼里,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任何困难险阻,都不是阻止她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她不仅要活下去,还要保护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丈夫。
虽然,她没有武功,没有兵权,没有庞大的家族势力。她看起来,其实什么都没有。但是,她要的很简单,不过就是个安稳的家。于是,宋千禾的弱点,也就只有这么一点点了。
相允宇早已经看透了一切。他知道总有一天,丞相一族的人会开始暗中行动,彻底颠覆相氏的权利。那欲求满满的皇贵妃,并不知道,自己那么多的欲求,就等同于敌人正在瞄准的靶子。欲望越多越大,这个靶子就越大,中标的几率就越高。
而相允宇和宋千禾二人的目标,只有一个小小的点——而且,还是旁人轻易无法撼动的点。
温荣驾着马车来接人了。宋千禾带着自己的儿子相世恒平安地回到了宇亲王府。王府上下满是庆贺之声,多日不见自家小姐的悦儿和信儿也是激动得喜极而泣,看着小世子开始逐渐奶胖起来的脸庞,也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宋府一行人也来了,包括宋千贞都特意赶来了宇亲王府,想亲眼看看自己的侄子长成什么样子。
莫娆趴在小木床旁边,也像个孩子似的看着正在酣睡的宝宝。“呀,真的好可爱!世子长得可真像王爷,以后就是随便扔大街上都能一眼认出来是王府的孩子呀!”
宋千贞一听,就觉得不敢相信,急忙凑上去一瞧,还真的是和相允宇像得很。算日子,也确实不可能是皇帝的孩子了。只要皇帝和宋千禾两人死咬不说当日之事,所有人就都不能提及,这点哪怕是经常做事不经大脑思考的宋千贞是也明白的。
宋千云站在一旁,正与宋千禾攀谈着,宋呈渊走上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什么时候也给我抱个孙子啊!”
与此同时,知情者们一并将目光投向了还趴在婴儿床边的莫娆身上。莫娆可是一点儿都没察觉到,但宋呈渊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咳咳……千云,跟我出来一趟……”然后,千禾眼睁睁地看着老爹把大哥提溜出去了。
信儿跑到千禾身边,小声嘀咕,“不知道老爷会不会喜欢莫娆小姐呀……”
“我觉得,我爹应该会喜欢吧!”
这时候,相允宇正好办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准备去千禾房里看看,路过时听见了宋呈渊的话语。“千云,你要是真喜欢人家,就早点儿去摸清了人家姑娘家里的底细,爹也好着了媒人去提亲嘛!”
“爹,你急什么……咱们还没到那个地步呢!”“什么没到什么地步呀,你都什么岁数的人了,还拖拖拉拉的做什么!莫姑娘挺不错的,爹没意见!你快去,问问她家是哪儿的!”
“莫氏布庄!”相允宇站在宋呈渊背后出了声儿来,吓得老爷子浑身一抖:“哎呦,这不是王爷吗!”他转过身来,“刚才王爷说的,莫氏布庄是……”“莫娆她爹开的布庄啊,生意是遍布天朝,分号到处都有!”
听了相允宇这句话,宋千云可是万万没有料到的,惊讶地看着相允宇:“不会吧?生意这么大?”
“可不,她可是莫家的大小姐。否则,莫隐薰也不会如此放任她到处玩儿了!毕竟在那里都可以找得到莫氏的人,她很安全。”
宋呈渊心里欢喜得很,倒是宋千云觉得有些难以驾驭了。他可是不敢想象莫娆会是大商贾家中的闺女。
相允宇拍了拍宋千云的肩膀,并像对自家兄弟似的搭着他,“千云,别担心,莫家人都很不错,本王都有和他们打过交道。你若是要去她娘家,本王陪你一起去,媒人什么的就别请了!”
宋千云咽了口唾沫,他对女子的应对技巧比这常年未近女色的王爷更蹩脚,心态自然也是不用说的了。
相允宇看出来其实宋千云和自己是一路人,才悄悄地把他拉到一旁传授经验。要知道上次带着莫娆逛街,他可是看清了莫娆的神情的。所以,姑娘家的心思多少还是明白些。外加千禾没事就会给自己上上课洗洗脑,许多奇奇怪怪的知识已经被灌输到他的脑子里去了。
便是在这宇亲王府上其乐融融之时,丞相全家也是聚集一堂。
“今日,特意召白亦归来,是欲商量要事。”丞相洪北辰的长子洪白亦,乃是一品镇国将军,常年驻扎于国之北郊。皇贵妃洪诗烟也特意出宫回家探访,为的也是见自己的大哥一面。洪家的三男名为洪白佑,也是武将,一直追随着自己的哥哥镇守边关,官拜三品。
“大哥,三弟,今天找你们回来是要告诉你们些近日里京城中发生的一切。”洪诗烟正色着诉说了关于宋千禾此人出现后所发生的一切。
“哦?这宋千禾竟然如此妖孽!”洪白亦嘴角一撇,笑得很是轻浮。“我倒还真想见识下,这是个什么女人。不就是和一幅画上的人长得像么,至于让皇帝和宇亲王都如此神魂颠倒?”
“我也奇怪,这女人是不是会什么妖术!”洪诗烟没好气地说着:“但是,看起来又不像。这丫头,傻乎乎的!”
“傻乎乎?姐,这算什么话呀!”洪白佑不明白了,“你刚还说这女人如何让那相氏兄弟倾心,接着就说人家傻?”
“她过去是真傻!”洪诗烟自然也知道那宋千禾过去十年是个什么模样。“他们宋府上下的人都说这个三小姐是又丑又傻,又痴又哑。谁知道,宇亲王登门的那天,她竟然就开了嗓!更可怕的是,在慕亲王与他宋家二女儿成婚之时,竟然还能高歌一曲,引得全场哗然。”
丞相洪北辰点头,“是啊,我在场。此女之音确实天籁,在她与相允宇大婚之日,也是再歌一曲,确实惊为天人。只是平日里,这丫头也低调得很,没搞出过什么事情来吧!”
“辛格,那个天竺王子……”洪诗烟说道,“还有这回的唯妃,这两个异国人,不知道为何,就与她关系十分密切。这女人是不是敌国密探啊!竟然还会唱天竺歌跳天竺舞,甚至还能与那唯妃聊天用东瀛语!”洪诗烟越想越觉得离谱。“你们说,她不是妖孽是什么!”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