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看着湛洺，看着他怒喘着粗气，没了平日里九五之尊的沉稳，这样看着倒像个暴君。罢了，遣到哪里都是命，谁让空缕让我来人间历劫，总比历帝王情劫好些。

于是我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我自知在湛洺身旁得不到平静，皇后视我若眼中钉，说是让我做她的眼线，实则我才是她提防的对象。我又一次输给了人类的直觉，他们的直觉真灵敏，我从未去想过的事，竟然都一一被她们猜中，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心中有一丝难过，湛洺于我虽没有男女之爱，可是我在他身边时很轻松，很心安，我想，他应该算我来到人间后第一个真正意义的朋友罢，可事实又证明，不是！我没有朋友，我只有不知会遇到什么的劫难。

翌日大早，我便去了。那些宫女太监们送的礼我一样也没有带，只带了司马瑾赠我的那双鞋和那支玉簪。我本就什么都没有，走到哪里都什么都不需带。

在皇宫西北角，十分偏僻，都是犯错的宫女太监们受责罚之地，比起正宫里的华丽和富贵，这里看得落魄多了。宫妃们的衣物和物件在这里清洗，做的都是最脏最累的活。

见我前来，管事的姑姑便凶神恶煞地问，“青空是罢？！得罪了皇上，也是你有胆量！恭桶在那边，为了犒劳你，我今儿特意调走了刷恭桶的宫人，由你来！”说罢，便带我来到恭桶堆放的地方。

这四周果真恶臭无比，旁人都不愿靠近，“这些恭桶今天必须刷完，刷不完不许吃饭！”说罢，管事姑姑便嫌弃地离开了。

我看着这些恶臭的桶，抿了抿嘴，坐了下来，开始研究刷洗。

我平日里不爱说话，独来独往，在也是如此。这里的人喜欢欺负新人，刚来的第一日，便抢走了我的午餐。只是对于我而言，食物可吃可不吃，吃了感觉不到饱，不吃也感觉不到饿。

“青空，你在御前伺候，能得罪皇上到这种地方来，看来你犯的错不小嘛！”我刚做完工作，回到寝房，红袖就带着几个宫人围了上来。

我淡淡地越过他们，默不作声。

“呵！还以为自己是御前受宠的大宫女呢！姐妹们，灭了她的傲气！”红袖被我的不语惹怒，让其他人过来捉我。

我轻轻一闪，她们扑了个空，摔在了地上，我过去把她们扶起来，道：“你们在这花力气与我过不去，倒不出想个好法子逃离这里，需要我帮忙的可以告诉我，我不打算出去，所以可以帮你们。但若是你们要来找我的事，那便不奉陪了。”

红袖不服，声音高了八度，“好大的口气！真以为你御前受宠，到了这里来，皇上还会疼爱你吗？！你得罪了皇上，就是得罪了整个皇宫，在这里得意什么劲儿！”

我摇摇头，不再多言语，爬上了床。不曾想床榻是潮湿的，仔细一看，被子和床上都被泼了水。我叹了口气，钻进了被窝。

这些对我而言都不算什么，反而这些下等宫人们的勾心斗角惹了我的清净，让我有些不自在。这些人认钱，银子在他们这里更行得通，只可惜我身无分文，买不了清净，便只能忍耐了。

因为她们不论如何戏弄我，我都不在意，没过几日，红袖的矛头便转向了别人。看似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宫女，本是她做我的活儿的，因为我来了，所以她便去打衣池子打衣裳。

小宫女年纪尚小，被家人卖到宫里来拿钱还债，无依无靠，又没有红袖她们的心机和霸道，每日被欺负得眼睛哭得红彤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