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将军到底想说什么?”
洛千川挑眉:“本将只是想提醒下凤大人,这女子是个祸端,本将劝凤大人离她还是远些的好,以免惹火上身。”
其实别看凤漓一见安瑾容就得掐架,但是感情是当真深得很,若是别人这么说,凤漓绝对从此在心里记恨上他。
可不知道为什么,洛千川这么说,凤漓只觉得,更多的是关切。
果然人长得好看,说的话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
凤漓和安瑾容一样,是个性子直的,怎么想便怎么问了:“本神医可以将这话,当做是洛将军的关心么?”
显然,洛千川并没有料到凤漓会这么直白,他稍稍一怔,继而释然——他瞧上的女子,绝对不会是什么凡品。
“自然可以。”
听闻洛千川这句,凤漓心里边浮起了丝异样的感情。可凤漓也跟安瑾容一样的口是心非:“本神医还得救人,先行一步。”
正因为凤漓跟安瑾容的性子差不多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所以这一个皇室之人才能跟一个江湖神医感情这么深。
千秋殿。
云陌跟锦颜手忙脚乱地把安瑾容弄到床榻上,打水的打水,备药地备药,凤漓则安然坐在贵妃椅上浅啜一口清茶,等二人把她吩咐的事情办好。
“怎么觉着好像小姐每次都是直着出去横着进来的……?”云陌无奈撇嘴,她也不是不担心安瑾容的性命,只不过凤漓在这儿,她还担心个劳什子。
锦颜轻咳一声,事实还真是如此,安瑾容似乎就是个受伤的命。
云陌抬袖拭去额上香汗,冲凤漓甜甜一笑:“凤大人,东西都备好了!”
凤漓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她们东西备好了,她的悠闲时辰就到此为止了。可埋怨归埋怨,凤漓也不能对安瑾容置之不理,免得死了找她索命。
“锦颜去将那几样东西研磨成碎,然后加些泉水,制成清露膏。云陌去寻些冰块来,弄碎加进这盆温水里。”
于是锦颜跟云陌又屁颠屁颠地去忙了。
凤漓将椅子移到安瑾容床榻边,凝着安瑾容肿得老高的脸,似笑非笑道:“被人打成这样也只能怪你自个儿,本神医就不信,你打不过那个平邑。”
安瑾容虽是合着眸子,却将凤漓的话尽收耳底,唇角一搐,弱弱道:“凤漓你不咒我会死吗……”
凤漓郑重其事地颔首:“会死的,会憋死的。”
安瑾容不再言语,她跟凤漓没什么好说的。
未几,锦颜跟云陌便将凤漓吩咐的事情尽数办成,凤漓也很愉快地公报私仇了一把,故意将安瑾容弄得疼得龇牙咧嘴。
上毕了药,为了避免安瑾容忍痛挣扎起身将她赶出千秋殿,凤漓很有自知之明地不辞而别了。
没了凤漓,安瑾容只觉得耳边甚是清净。
可似乎老天偏不让安瑾容如意,又过了好些时辰,便听得锦颜附在她耳边道:“小姐,贤妃娘娘来了。”
安瑾容装作死人充耳不闻。
“贤妃娘娘说是来看望小姐的,奴婢知道小姐醒着在。”锦颜见床上的人儿毫无反应,于是又催道。
天知道安瑾容现在多想起来破口大骂,别人家的奴婢都是一心一意为主子着想,可偏偏为什么她家的奴婢这么不想让主子安生!
安瑾容仍旧装死人。
于是没过多久,安瑾容便隐约听见雕花木门被推开,一声恭敬的“参见贤妃娘娘”,紧接着又是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安大小姐,就这么不欢迎本宫?”贤妃尖声道,字里行间虽没有不悦,却还是摆了架子的。
贤妃见安瑾容一动不动,跟死人无二,没了法子,只得道:“那本宫便当你还晕着在。平邑被皇上和皇后宠惯了,才养成如今这么个脾性。平邑她还小,本宫今儿个来代她赔个罪,毕竟本宫也是看着平邑长大的。”
安瑾容心说,怕是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与其说是过来赔罪,倒不如说是过来挑拨离间,好为你做嫁衣?
贤妃悄悄瞥了瞥安瑾容,跟座石雕似的,瞅了半天也没瞅出什么异样,又道:“平邑这性子,在宫里边也得罪过不少人,安大小姐还望大度些,莫要跟平邑计较。”
不计较?她不计较的话,世上就没有计较的人了。
贤妃见安瑾容还是没反应,认定她还没醒,只得叹了口气:“罢了,你就当今儿个本宫没来过这儿。”
“贤妃娘娘留步。”
安瑾容仍是闭着眼,朱唇稍开,淡淡道。
贤妃差些脚下一滑跌倒在地,这安瑾容还真会装模作样!
“哟,醒了?不跟本宫装了?”贤妃双手抱在胸前,高抬了下颚,挑眉凝着安瑾容。
安瑾容没睁眼,道:“臣女并非装晕,只是娘娘说的话,臣女不知道如何接。”
差点没把贤妃一口老血吐出来。
“现在本宫的话说完了,你来说说,你作何感想?”贤妃未有气恼,直径往安瑾容的床榻边儿一坐,等着安瑾容的下文。
安瑾容面如雕塑:“臣女并无感想。”
“别跟本宫装傻!”贤妃气得胸口起伏,却拿安瑾容没办法。
“贤妃娘娘也莫要跟臣女装傻了,娘娘今儿个来,恐怕不是赔罪,究竟所为何事?”
安瑾容就喜欢别人看她不顺眼,却奈何不了她时的模样。
贤妃猛地灌下一杯茶,又猛地将茶盏放回桌案上。
一声清脆的“哐当”。
“本宫想让你帮本宫坐上后位。”贤妃知道说出这种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传进皇上的耳朵会是什么下场,可她有十足的把握,安瑾容不会抖落出去。
因为她手上有安瑾容的把柄。
安瑾容全然不知,轻笑一声:“娘娘就不怕么?”
贤妃声音抬高了几分:“怕什么,该怕的,是你才对。”
安瑾容有点纳闷,贤妃没毛病吧?她能怕些什么?只要不闹鬼。“求娘娘明说。”
贤妃似乎以为自己计谋得逞,得意地笑笑:“不知是该叫安大小姐,还是该叫宁颐帝姬?除此之外,不知九皇子殿下是真痴傻了,还是装疯卖傻?”
听见“慕北卿”这三个字,安瑾容的心猛然一痛。
她的身份暴露,除了逃,就是死;慕北卿的事暴露,不仅慕北卿会遭责罚,她知而不报也会落得个欺君的死罪。
来去都是死。其实她不怕死,只是,还有慕北卿。
贤妃瞧见安瑾容脸上一僵,哼道:“如何?有这个把柄在手,你帮还是不帮?”
安瑾容为难了。如果帮,那么她便会丢失不知几多的有用棋子;如果不帮,她跟慕北卿都有性命之忧。
“娘娘,没有证据的事,可说不得。”安瑾容飞快地回溯着脑海里的记忆,她不记得她留下了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估计慕北卿也没留下过什么。
证据?贤妃自然是没有的,她只是听人来报,收到了个檀木盒子,连真假都不知。
然而,就如同安瑾容之前所说的,没有证据,起码能引起疑心,疑心多了,证据就有了。
贤妃好歹也是宫中的老姜,这点道理,她懂。
“证据么,本宫当然有,而且还是人证物证俱在。”
安瑾容料到了贤妃的心术,先假装得证来攻破人的戒心,让人在惶恐之中乖乖办事——因为她以前也干过这事。
可是,如果贤妃能成功引起诸人的疑心,那么便会有越来越多的疑点暴露出来,到最后,估计就是正儿八经的铁证如山摆在眼前了。
还是先顺从的好,有机会再来个翻身农奴把歌唱。
安瑾容深吸一口气:“娘娘要臣女如何帮?”
贤妃很满意这个答案,阴笑几声,道:“很简单,就两个字,陷害。”
是啊,的确很简单,一个陷害就能害死多少人。
“一切遵从娘娘的安排,臣女借机行事。”
贤妃甚是愉悦,不住地点头,她以为,这个买卖,已经是谈成了。
可无论贤妃这姜再怎么老,也不一定老得过深谙权谋、看透人心的安瑾容。
她的小算盘已经打得啪啪响了——别想着将她收为己用,无论是贤妃,还是萧妃,亦或是淑仪,她会一个个的,收入囊中。
“那本宫就先走了,你好好养伤。”贤妃勾唇,踏出了千秋殿。
安瑾容也勾了唇:“慢走不送,娘娘定会如意。”
是的呢,她不让贤妃如意,又怎么对得起贤妃费尽心思搜罗来的证据?
“小姐,真的要帮着贤妃娘娘对付淑仪皇后吗?奴婢觉得,皇后娘娘待小姐挺好的啊……”云陌玉指绞着萝裙,甚是为难。
安瑾容眸子始终合着,缓缓道:“帮不帮,是我的事。最后能不能成,是老天的事。”
心思细的锦颜早已明白安瑾容所言何意。
“小姐……”
安瑾容长叹一声:“我的事,你们就别管了,我会护自个儿周全的。大中午的,午膳也用不成,我干脆小憩会儿。”
云陌笑开:“嗯,小姐可是要点些香?”
安瑾容默了许久,道:“点龙涎香吧,我能睡得安稳些。”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