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元寒身子动了一下，缓缓回过头，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女人身上，眼底掠过一丝波澜，很快归于平寂。

她的身下已经积了一滩的水。

浑身上下都没有了过去那个武玲珑的影子了。

“起来吧。”

“多谢皇上。”

武玲珑缓缓起身，埋着头站在原地，不再说话。

慕容元寒盯着她一会，背过了身子，过了一会，他出声：“回去吧。”

“玲珑告退。”

脚步声渐渐的远离，直到完全消失，慕容元寒都不能将心里那股戾气平复下来，他不得不承认，玲珑现在心里已经没有他了。

许牧么……

慕容元寒薄唇不自觉的抿紧，闭上了眼睛，花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将那些不该有的想法给压了下去。

许牧暂时得留着，不然玲珑又怎么能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

武三夫人在门口焦急的来回踱步。

沉沉的夜色中，一辆马车哒哒的驶来，停在了信武侯府的大门前。

她几乎是立刻走下了台阶。

“夫人！”

婢女赶忙的将伞撑了起来，举在了武三夫人的头顶。

武玲珑从马车上下来。

武三夫人一把抓住女儿的手，看着女儿冻得手脚冰凉，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顿时心疼不已。

“玲珑啊，你可回来了，你怎么将自己弄成这样了？”

她冷厉的目光落在旁边跟着下车的素鸳身上。

素鸳吓的忙低下了头：“夫人，奴婢……”

“娘，我肚子饿了，我们进去吧。”

武三夫人被女儿这声拉回来，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脸，哽咽道：“走吧，回去再说。”

母女两一起走进了侯府大门。

回到琅华居，武三夫人立刻吩咐丫鬟去提热水，很快水兑好了，武玲珑脱了衣服便坐了进去。

武三夫人将伺候的人都遣退了。

她来到女儿身后。

“玲珑，皇上可有说什么？”

她给女儿洗着头发，拿过香膏抹在上面，仔仔细细的顺开。

武玲珑缓缓睁开了眼，烟雾弥漫下，她眼角流下的泪水一点点的落在了洗澡水里，可整个人却是浑然不觉，甚至极为的平静。

“娘，我决定进宫了！”

武三夫人的手一顿，看着女儿，好像对女儿这个决定并没有意外。

她抬手抹了抹眼泪，哽咽道：“都是娘对不住你。”

如果女儿不是为了她，为了这整个信武侯府，又如何愿意这样委屈自己。

外面都道进宫当娘娘是极好的命，可又如何知道这里面的水深火热？

玲珑要是能生孩子还好，有个龙子傍身，身后有侯府撑着，日子还能勉勉强强的过，可她现在不能生孩子了，如今二十有二了，还有几年的好颜色？

想到女儿的以后，武三夫人心里越发的自责内疚，甚至在想玲珑若是生在普通的百姓家里，不用背负这么多，是不是能过得更好？

“娘，这是我自己的打算。”

武玲珑看着这个地方，还有她如今的用度，想到在半坡村的日子，她嘴角扯了一下，漠然说道：“至少宫里有锦衣玉食够女儿挥霍，女儿有什么不知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