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子?陛下,这可是我大明兴盛之象,大喜啊,大喜。臣为陛下贺,为大明天下贺!”王夫之闻言,连忙躬身道贺。
“哈哈哈,而农,你可真会说话。不过,你说的也是,小户人家生个双生子也是大喜,何况朕呢?”朱由榔笑道。
“雪松,这回你和陈大人可有的忙喽。”王夫之看了一眼在旁边陪着笑的顾炎武,说道。
“而农,你也别说他,你也一样。你虽然不在詹事府任职,但你也一样是皇子们的老师,你那一肚子学问,好好地掏给朕的儿子们吧。哈哈哈……”
“臣甘愿为陛下效力!”王夫之回道。
“而农啊,听说回穗只带了两大车书?”
“是,臣在福建真是搜罗了好多好书,有的还是宋版孤本。”
“十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你任福建巡抚,过手的银子跟水淌似的,竟清介不取,朕心甚慰啊。若是我大明官员都跟你似的,何愁清兵不灭?何愁祖业不复?”朱由榔感慨地说道。
“陛下,臣受陛下隆恩,委以腹心,鞠躬尽瘁难报万一,哪敢贪墨,坏了陛下名声?”王夫之躬身答道。
“嗯,不错,朕没看错人。不过,国子监也是个清水衙门,看来你还得继续安贫乐道啊。”
“只要天下大治,百姓安居乐业,臣即使衣不蔽体,食不裹腹,也心甘情愿。”王夫之答道。
“切,衣不蔽体、食不裹腹,朕是那样的人吗?朕怎么会让自己的臣子吃不饱穿不暖?”朱由榔道。
“而农,你还不知道吧?皇上已经给你赐了一处宅子,一应家什用具都置办齐全了,只等着你们一家入住了。”顾炎武接着话茬说道。
“陛下,您……,臣粉身碎骨也难报大恩啊。”王夫之一听,眼泪又在眼眶里打开了转。
“行了,别掉眼泪了,要报恩,就好好把差事做好,给朕作育一批得用的人才出来。”朱由榔道。
“是,陛下请放宽心,臣一定尽我所能,为朝廷选取美质良材。不过,陛下,您宅子也赐了,是否再赏臣一些银两?”王夫之抹了抹眼泪道。
“好嘛,你打秋风打到朕头上来了!而农,俸禄太低不够花的?”朱由榔一愕,随即心中感动:“唉,这王夫之为官清廉,真是没说的,难道连安家银子都没有了?”
“不不不,陛下,不是俸禄太低,每月八十两的俸禄完全够了,臣家口不多,实在是用不了这么多。只是,臣喜好买书藏书,大部分俸禄都让臣买书了。之所以厚着脸皮给皇上讨些银子,不是臣矫情,而是因为买书还欠着百十两银子,臣不愿意让人去国子监找臣讨债,故而求皇上赏些银子还债。”王夫之不好意思地说道。
原来如此啊。
朱由榔听了,心里也是十分佩服:“古往今来,清官不少,但像王夫之这么清廉的还真是不多见。”
“而农,这就对了。有困难跟朕直说,朕无有不许。这样吧,赏你五千两银子,够不够?”朱由榔道。
“谢陛下赏!尽够了,够臣买一屋子书的了。”王夫之大喜,连忙谢恩。
朱由榔想了想,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不能让这种清廉之臣靠赏银过日子吧?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而农,这样吧,朕准备成立一个皇家书局,待书局成立之后,你可以写书,书局不但免费给你印书,而且还会给你不菲的润笔,这样书局可以得到好书稿,你也可以得些润笔补贴家用,岂不是好?”
“那可太好了。陛下,若是书局成立,那可是天下读书人。陛下,能否将书局设在国子监?”
“怎么,你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臣想兼这个书局的差,恳请陛下允准。”
“而农,要说你兼这个差也行。不过,朕料这个差事会很忙,怕你忙不过来。这个书局呢,朕的意思是既出书也出报纸,设一个主编,负责编审。主编的事务非常多,得有人专职做。所以,你就别想啦。”朱由榔道。
“报纸?陛下,这是什么纸?”王夫之看了看顾炎武,见顾炎武也是一脸茫然,连忙问道。
“报纸嘛,就跟邸报差不多。不过呢,它面对的是大众,所以内容上得有一定取舍,可以登载文章,也可以登载国家大事、市井见闻、奇谈怪事等,总之,算是一个舆论工具吧。”朱由榔简单地介绍了一番。
王夫之和顾炎武稍一琢磨,就明白了皇上办报纸的深意:报纸就是个喉舌,可以布德传道,可以灌输思想,谁掌握了它,就等于掌握了发言权,就可以化育凝聚人心。
皇上说是舆论工具,其实就相当于一个有力的武器。
此举可是深谙治国之道啊。
两人心中暗服不已。
“陛下,臣荐举一人,可当主编重任。”顾炎武道。
“雪松,主编得满足两个条件,第一自然是学识渊博,第二嘛,得跟朕的治国理念一脉相承。你荐举的人,能满足这两个条件吗?”朱由榔问道。
“陛下,您可曾听说‘归奇顾怪’?”
“当然,说的就是归庄与你顾炎武嘛。咦,你是说,归庄来广州了?”朱由榔眼前一亮,随即反应过来问道。
“正是。归庄已经到臣府上了,臣早就想将他荐于皇上,无奈这家伙实在是惫懒,不愿意为官,只想作画写字著文章。臣觉得,这个主编的差事,他一定感兴趣,也一定有能力做好。”顾炎武道。
“雪松,‘归奇顾怪’这个说法是怎么来的?”朱由榔问道。
“陛下,臣之怪是因为臣年轻时性子古怪,从不与世人交,只与友人与复社士子交往。不过,自清兵荼毒江南,臣嗣母绝食而丧,之后结连乡里抗清失败,亡命于江湖之上,性子再也不怪了。”顾炎武不好意思地说道。
哦,明白了,所谓不与世人交往,就是自视太高,看不起人罢了。
人家都是下里巴人,独他自己是阳春白雪。——确实是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