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好香甜啊。”
孙同林一觉醒来,感觉睡得很好,刚要下床去查岗,却见窗纸已白,显然天已大亮。
“咦,这都什么时辰了?我怎么睡这么沉?过去从没有睡这么死过的。”孙同林奇道。
再一看亲兵和衣趴在自己的床边,也正睡得正死,嘴角边还溢出了哈啦子。
“快起来,还睡!”孙同林用脚踢了亲兵一下,亲兵兀自未醒。
“嗯?不对!”
孙同林猛然觉得不对,快速穿衣下床,打开门冲到院子里。
却见院子里没有一个站岗的,除了在帐篷里睡着的,就是缩在门边、墙角呼呼大睡。
“哈所长,哈所长……。”孙同林这才知道大事不好,赶忙去敲哈提斯的房门。
无人回应。
孙同林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却是没有上闩。
推门进去一看,孙同林一下子蒙了!
屋里哪有人?
赶快去别的屋查看,除了哈提斯,还有张念宝不见了!
所幸其他工匠都还在。
孙同林知道,这是着了道了。
连忙把人都喊醒,四下里搜寻,所谓的店掌柜和伙计全都不见了踪影。
孙同林大悔,连忙命人去寻了镇上的里正来问。
里正的话,让孙同林的心彻底掉进了冰窖。
却原来,这位桑掌柜是三个月前才来到本地,花重金盘下了这个客栈,客栈的真正主人确实姓桑,不过,老两口把店盘出去之后,去镇上住去了。
孙同林赶紧派人往北追,一直追到长江边,见到了水师的兵,却是谁也没有发现哈提斯和张念宝的踪迹。
……
此时的永历皇帝朱由榔,正坐着一条万料大船“龙升号”航行在长江之上。
这是一只庞大的船队。
那条在南海曾经座过的“龙升号”是五千料大船,也在这只船队之中。
船队大约有五百多条船,五千料以上的大船就有二十条以上。
这条船队,有水师两万,禁军一千,山地军三千,另有工程兵三万。
这条舰队的目的,是西取四川。
艾能奇已经奉旨从襄阳而西,去取汉中,目的是拿下汉中,从北面进攻四川。
而这只船队的目的,则是从水路直取重庆。
……
“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
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今逢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
此时船队正航行在夷陵以西的江面上,朱由榔望着湍急混浊的江水,不由得诗兴大发,吟了一首刘禹锡的《西塞山怀古》。
“是啊,陛下,四川不取,南京则不稳啊。您看,这江水滔滔东流,逆水行船如此费力,若是顺流而下,估计用不了一个月,就可以直达南京了。”顾炎武道。
“是啊。四川天府之国,千里沃野,最是富庶,却是易守难攻。哎,雪松,你知道入四川有三条路,但知道分别叫什么道吗?”朱由榔问道。
“陛下,这可难不倒臣。从阳平关出发,翻越米仓山,到达四川广元,再经过剑门关,到达梓潼、绵阳,最后抵达成都,这条道叫‘金牛道’。
自汉中出发,翻越米仓山,直通向四川的巴中,再由巴中继续向南可达重庆,这条道叫米仓道。
自汉中子午,经过西乡、万源,最后到达达州,再继续向南也可至重庆。当年杨贵妃吃荔枝,唐玄宗派人从四川急运荔枝到长安,所谓‘一骑红尘妃子笑’,走的就是这条路,所以被称作‘荔枝道’。陛下,不知微臣说的可对?”
“哈哈哈……,雪松,果真渊博的很啊,确实好此。”朱由榔赞赏地说道。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臣从龙之前,因避难没少跑了地方,每到一地,必千方百计寻地方志来读,故而对各地地理、风俗、掌故、人物也算比较熟稔。”顾炎武毫不客气地自吹道。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句话说的好。读死书,就成了赵括的纸上谈兵。只有仗剑天涯的人,才能体验人间疾苦,写出的的才是脍炙人口的佳句,人生中的真谛。诗仙太白,诗圣杜甫,哪一个不是读了一肚子书,走了一辈子路呢?”朱由榔道。
他很想跟顾炎武这句名言接个下联:“走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
这个下联,若从字面意思上看,是没有什么,只不过是增加阅历,增加看人的本事而已。
不过,朱由榔可不打算接下去,因为,“阅人无数”很容易让人往歪处想。作为皇帝,他可不能留下这种千古名句。
到了后世,还不知道会被那些年轻的“杠精”如何解读呢。
“是啊,陛下,从读书到做官,其实是一样的道理。臣若为一县、一府之主官,一定深入民间,了解百姓疾苦,决不会高高在上,坐在衙门里胡乱发号施令。”顾炎武道。
“嗯,从读书引发到做官,雪松此番感悟非常不错。这样吧,你刚才这句话写个文章,交给你的好朋友给发表发表,朕看可以作为各位地方大老爷的行为准则之一。那些不问民间疾苦的官,朕是真容不下他们。”朱由榔道。
“是,臣再仔细揣摩揣摩,把陛下的意思理解透,写到文章里去。”顾炎武应道。
“前方已到归州,咱们君臣是不是去瞻仰一下屈原祠?”朱由榔问道。
“陛下,屈原祠并不在归州,咱们的行程耽误不得。依臣之意,等咱们得胜而归之时,再去凭吊一番,陛下您看可好?”
“好吧,还是以国事为重吧。”朱由榔接受了顾炎武的建议。
毕竟这是去打仗,而不是来旅游。
“陛下,江上风大,还是回舱休息吧。”杨爱立在朱由榔另一侧,见有话缝,连忙道。
“陛下,后面快船送来一份紧急奏折,是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令人快马送来的。”
朱由榔正准备回舱,却见船尾一位中年男子着急忙慌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奏折。
朱由榔接过来,略看了看,眉头一下皱了起来:“果然,北京城里那位还是不死心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