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江绡琅赶紧拆开了第二封信,还未等读第一句,阿景就在旁边叫道:“对了,前两天有个人来找你,说他姓邵,让你回来了就去城南医院找他,说找邵院长。”
江绡琅一听,把信往桌子上一拍,急道:“阿景哥哥你怎么不早说,一定是邵哥哥!我先去见他,回来再看信。”
说完匆匆往门外跑,阿景一把拉住她道:“要去也先换身衣裳!”
江绡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那身白衣裳。
阿景翻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蓝灰蓝灰的衣裳递给她道:“如今条件有限,衣服不大好看,你先将就穿着。”
江绡琅接过来道:“没关系,能穿就行。”
换好了衣裳,阿景也跟着她出门。两人一路来到城南医院,只见医院比起五十年前老旧了许多,大概还没来得及翻修,不过有些地方还是修缮过了,比起以前来有好多变化。
两个人在医院里转悠了一大圈,才拉住一个护士问道:“请问,邵院长的办公室在哪儿?”
那护士一听找院长,道:“你们找院长干嘛?”
“是他让我来找他的,我是他妹妹!”江绡琅忙道。
那护士扑哧一声笑出来,道:“我们院长都六十了,哪儿来你这么个年轻的妹妹?”
“是认的妹妹,总之,是他让我们来的,还请你告诉我,我有急事。”江绡琅着急道。
护士有些不耐烦,道:“院长忙着开会呢,每天找他的多了去了。你先去接待处登个记,等着吧。”
说完转身走了。
江绡琅心里着急,拉着阿景风风火火往接待处跑。
到了接待处,却见只有一个护士,周围围满了人,那护士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
见江绡琅等不了,阿景忙道:“你别着急,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医院里一层楼一层楼找。我在这里工作过,还算熟悉的。”
江绡琅道:“那我跟你一起。”
阿景摇头:“你在这儿等着登记,或许能比我先到办公室呢,我很快回来!”
说完飞身跑上楼去。
江绡琅见接待处依旧乱哄哄地挤着一堆人,急得走来走去,好容易人少些了,忙上前道:“我找邵院长!请问他办公室在哪儿。”
那护士头也不抬,扔上来一个本子道:“找邵院长的人多了,先登记吧!”
江绡琅无法,只得在上面写下姜莨两个字,道:“我有急事,麻烦你告诉我吧。”
护士抬起头来,道:“你看我们医院每天这么多人,邵院长忙得很。你耐心等等吧。”
不多时,阿景站在楼梯口冲江绡琅招手:“小莨快来!”
江绡琅走过去,阿景拉着她就往楼上跑,一边道:“我找着了,在三楼。”
两个人走到三楼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前,之间上面一块简陋的铁牌子上印着“院长办公室”几个字。
想到即将看见分别多年的故人,江绡琅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她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答道。
江绡琅推开门,兴奋地喊了一声:“邵哥哥!”
屋子里,一个穿白大褂的头发花白的人正背对着门坐着,听到声音便回头一看,在看见江绡琅的那一刻彻底呆住了。
呆住的不止他,还有江绡琅。眼前这个人与邵文渊有六七分相似,但即便他上了年纪,江绡琅还是能分辨出来,他不是自己的邵哥哥。
那人仔细打量着江绡琅,好久才近乎惊恐地喊道:“小莨姐姐?”
江绡琅吓了一跳,也道:“文……文洲,你是……文洲!”
再一转头,果然看见办公桌上立着一个牌子,写着:院长邵文洲。
“这……怎么可能呢?都已经五十年了,你一点变化也没有……”邵文洲站起来,想走近却又有些害怕似的。
江绡琅也顿时无措起来,不知怎么解释。
但过了一会儿,邵文洲却释然地笑了,道:“也不奇怪,大哥把娘的事都告诉我了,既然我娘的鬼魂能存在在这世上,那么,你能数十年不老,大概也可以解释了。小莨姐姐,不方便说就不用说了。”
江绡琅松了口气,许久才道:“你现在……不用再叫我姐姐了。”
邵文洲大概也觉得不合适了,便道:“那我叫你小莨吧,跟大哥一样。你们快进来坐。”
邵文渊显然注意到了站在江绡琅身后的阿景。
三个人落座,叙礼过后,江绡琅忙问出了心中最急切的问题:“邵哥哥呢?他跟你一起回来了吗?”
与旧人相见的兴奋顿时从邵文洲脸上退去,他神色黯然道:“大哥他……已经过世快二十年了。”
“什么?”江绡琅喉头发紧,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鼻子一酸,眼眶微热,只好低下头去,闭上眼睛,不想让眼泪流出来。
反倒是邵文洲大概已经接受了兄长离世的事实,道:“小莨你别难过,大哥他走的时候,也是个英雄。”
邵文洲仔细讲述邵文渊逝世的经过。原来,邵文渊在国外读了三年书之后就回到了大炎。一直在进行一些地下活动,为对抗圆国侵略四处奔走,常常徘徊在生死边缘。他一直想回南里城看看,却始终没有机会。
直到后来和圆国的战争全面爆发,邵文渊上了前线,在1943年牺牲在了战场上。
邵文洲彼时从国外一所医学院毕业,回到大炎之后成为了一名军医,也是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当重伤的邵文渊被送进救护棚的时候,还是邵文洲抢救的他。
“我从大哥身上取出了十来颗子弹,最后还是没能把他拉回来……”邵文渊抹了抹湿润的眼睛,继续道:“不过我很庆幸我陪大哥走过了最后一程。他当时拉着我的手说‘等战争结束了,你一定要回南里城,替我向你小莨姐姐道歉,我没能履行诺言……’战争结束之后,我就申请回这里当医生,我去找你的时候,你一直不在。”
“我有事离开了,今天才刚回来的。”江绡琅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