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臭哦。”冬生说。

正在狂笑的熊先生愣住。

冬生干呕了一下：“我简直快吐了。”

吧唧吧唧。

那是什么声音？

那是狗将我手中火腿肠吃完的声音。

熊先生的笑声简直快把我的耳膜穿破，这下他终于安静了。

像擒住老鼠般，我掐紧他的脖子。

他的喉咙里有咕叽咕叽的吞咽声，我加重手中的力道，他喉咙的肌肉终于不能再蠕动。

他双眼开始充血，脸迅速涨红，双手拼死去抓钳住他脖子的我的手，将我抓得血肉模糊。

“还挺疼的。”冬生摸了一把有些肿的左脸，“我差点以为自己被打出脑震荡了。”

“你去看看那个小孩怎么样？还有救吗？”我抬起头，想按住熊先生乱蹬的脚。

只要他缺氧晕过去就行，我本来不打算做出很过分的事。

但就在冬生去看手术台上的小孩时，熊先生不知道从哪蹬过来把扳手，那金属狠狠亲吻了我的头。

虽然没有痛觉，但这一下使我眼前发黑，连双手都发麻不受控制，一屁股坐在地上，让熊先生挣脱控制，像想把肺撑破一样呼吸。

他大概因为缺氧而脚软，想要扶着台子站起来，却打滑撞翻了一堆东西。

我冲过去，一手将他脑袋摁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扳手掉在地上，熊先生的手在桌子上乱抓，不知道他是怎么准确握住水杯的玻璃碎片，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尖端就已经插进我的右手小指，直接从骨头的缝隙中穿过去。

我吓得想缩回摁住他脑袋的手，生怕他再往下划。

因为这样的犹豫，我的脑袋又挨上了重重一拳。

我好害怕自己不能再弹钢琴，抽出玻璃扯掉袖子连忙将出血的地方紧紧缠住。

“妈的这个小孩是什么东西？”熊先生大吼，他的脖子已经留下红紫的手印，手上是因为紧握玻璃碎片而不断往下流的红色。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惊恐的样子，鱼不会有惊恐的样子，他倒是像只待宰的猪那么发疯吼叫，“他妈的这是怪物吗？”

只要在他那丑陋的脸上来一拳，我一定能让他的鼻子断掉。

我想要走过去，双脚却不听使唤，头皮发麻，肉眼可见的汗水从我下巴滴下来。

“什么啊......？”我没来得及说完话，就感觉世界在缓缓下坠，黑雾将我双眼遮挡。

他妈的，这就是昏过去的感觉？

我咚地倒在地上，可意识还模糊存在，只感觉整个身体在漂浮。

我听见站在不远处的熊先生也倒在地上，将满地的金属撞散，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叮叮当当？

那是什么声响？

我没办法移动。

我只是感觉自己在漂浮。

我只是感觉。

失去了双手失去了双腿，只有「我」在黑暗中漂浮。

我无法体会到疼痛的滋味，尚未能长大成人。

不知道童童此时是不是也在海里漂浮呢？不知道她获得的鱼尾好不好用？不知道她手腕上的伤口，那突起肉芽和新结痂的伤疤消失了吗？不知道她漂亮的闪亮的眼睛，如今流下来的泪水是不是能变成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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