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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故意的！
故意离她这么近，故意挑逗她！
扶帘婉玉心中不知从何出忽然生出一股满满的勇气来。
她仰着脸，眉梢微挑，毫不退让。
“是又如何？”
砂华目光微微一愣。
扶帘婉玉轻笑一声，眼中忽然浮现一丝恶作剧得逞一般的笑意，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
“你想知道消息，我想要报酬，有什么不对么？”
懂不懂礼尚往来啊！
你有礼，我才会来啊！
砂华挑了挑眉。
“哦？我的公主，我还以为，同伴之间，应该相互坦荡。”
扶帘婉玉瞬间傻了眼。
她好像挖了个坑，还是自己自己自己盖土坝自己埋进里面的那种！
她当然知道同伴之间要相互坦诚。
可是……
可是他怎么能这样理解！？
扶帘婉玉忍住气说道：“反正我就是要报酬，要讲条件。”
少女养着娇嫩的脸蛋，一副“我是公主，我怕谁”的架势。
砂华目光微微晃动。
这丫头，可真是给点颜色就灿烂啊！
砂华神色波澜不惊，语气云淡风轻。
“报酬是报酬，条件是条件。哪怕你是公主，你也不能不讲道理！”
他语调缓慢，忽然抬手，轻轻从扶帘婉玉的脸颊拂过。
他的动作心又谨慎，像是在抚摸着一件无价珍宝，盯着她如墨玉般的眼睛，拇指轻轻按在了光洁的眉心之上。
“我受困万年，一朝出来，还不曾见到外面的阳光，便不得不再次闭关，为得是谁？”
扶帘婉玉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
脑海中想着，那不是因为他要炼化死灵核，巩固修为么？
“婉玉……”
他称呼过她公主殿下，公主，丫头，却从未称呼过她婉玉。
他的声线清冷，但在咬这两个字的时候，却似乎在口腔之间饶了千百道，以至于吐出来的时候，便带着一种百转千回的尾音。
扶帘婉玉听得肝都微微颤抖了。
那倒口的反驳语言便这样颤抖着没了。
懵懂中，她听到砂华的声音轻声在耳边响起：
“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神魂相连，不仅性命相联，就是修为是互相影响的么？”
扶帘婉玉眨了眨眼，懵懂的脑子里刹那清明。
也就是说，砂华如果实力提升的话，对她也有影响？
那她拼死拼活晋级他坐在一边看着的时候呢？
扶帘婉玉按下心中的火苗，便听他继续道：
“你在外面不管不顾地受了伤，我在这边闭关不成，差点儿走火入魔你可知道？”
心中刚刚升起的火苗，还来不及露面，便噗的一声，熄灭了。
砂华微微低头，望着她，道：
“婉玉，你再这样不管不顾随意招惹仇敌，我怕到时候连我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扶帘婉玉心中一惊，急道：
“那还不是因为我知道你在的么！有你在我怕什么！你可是我的最大的依仗——唔！”
她的话没有说完，唇畔已经被轻易按住。
他微微低头。
四目交织。
他的目光深邃迷离，她的眼眸懵懂微茫。
周围很是安静。
安静到，只能听到星光洒落的声音。
电光火石间，扶帘婉玉心中掠过的，竟然是：砂华的手指如同意料中的冰凉，似带着一种冰玉般的香软。
感觉很好吃的样子……
如同受到了蛊惑般，扶帘婉玉忽然张口，贝齿咬在冰凉的指尖上。
“唔！”
砂华轻呼一声。
扶帘婉玉不知为何，听到那声音，齿下竟是下意识地再度用力！
“嗯！”
砂华吃痛，手指才从她的唇上移开，稍微直起身，拉开了一些距离。
他这样一动，紫色的长发从宽阔的肩头披散而下，如流水一般垂落在胸前。
紫色的发稍微微晃动，带着一种异样的迷离。
扶帘婉玉连忙别开头，不敢看砂华此时的表情，却又忍不住回头，垂下眸子，心地看了一眼他的手指。
纤长白皙，骨节分明。
其中一根上，还残留着湿漉漉的水气，在星光下反射着点点星光。
她不知怎么就开了口：
“你的手指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
扶帘婉玉想将自己的嘴缝上！
是不是先前她这张嘴逼人逼得太狠，老天看不惯才将她拉到砂华面前，让大魔王收拾的？
扶帘婉玉终于从那种星光的蛊惑中挣脱出来。
眼中开始升起迟到的后怕！
这可是大魔王啊！
她今日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最近过得太开心，以至于忘记了他的本来面目，竟然作死作到砂华面前！？
她低着头，看不到他的神色，也听不到他的任何声音。
但想来此刻的砂华神情应该是不好看的。
他那样的人，就是被困万年，依旧一尘不染，七陪伴了他无数年，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想来便是一个清冷自矜的人。
然而她，竟然咬了他！
咬了不说，竟然还说看起来很好吃！
扶帘婉玉眼前已经浮现出冰龙在雷狱之间飘荡的场景了。
“哧！”
就在这时，一道轻笑声响起。
扶帘婉玉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竟是能看到他的眉间微动，睫毛轻颤，紫曜石般的眸子里竟然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意直达眼底，比星光还要惑人。
笑意一闪即逝，清浅得如同天边的一线微光，但那确确实实是笑意——
笑意！
扶帘婉玉不是没有见过砂华的笑容。
他斜靠在青色王座上，笑着向她伸手，淡淡唤道：“丫头！”
他双腿交叠，端坐在青色王座上，笑望着她，道：“遵命，我的公主殿下！”
然而那些笑容，都是如同水上轻纹雪上花雕，只是浮于表面，却从未抵达过眼底。
扶帘婉玉悚然一惊，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再抬头看去，男子眼中的笑意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
那张面颊，依旧是刀削斧劈，冰霜雕刻。
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
“婉玉在害怕我？”
扶帘婉玉眨了眨眼。
星光下，少女的神色清晰可见。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底，写着清清楚楚的答案。
不知为何，砂华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