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太阳的余热还未散去,傅琬倾站在窗边,心里冒着阵阵寒意。
柳絮一直陪在她身边,也是愁容满面的,她一直小声地念叨着,“小姐,命太苦了……这么好的机会。”
傅琬倾摇了摇头。不,她不会再任人摆布的。
她想起府里有个跑腿的下人,叫何满。人很机灵,也十分牢靠,可惜是一个结巴。她之前见他被管家的儿子欺负,为他出过头。当时他对她叩了几个头,咿咿呀呀说了半天,傅琬倾没听清楚,也没放在心上。后来给她写了一张歪歪扭扭的字条,原来是说,以后有什么用得着他的地方,尽管吩咐。上辈子,他也对她十分忠心。
于是,她在一张纸条上写了两个药名,递给柳絮,“你现在去外街两家不同的药店,分头帮我买这两种药。记得,不要去傅府熟悉的那几家药店,也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你是傅府的人。”
柳絮一脸懵懂,“小姐,您想到好办法了?”
“是,我想到好办法了。柳絮,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说我命太苦,你会帮我改变这一切,对不?”傅琬倾的语气里十分坚定。
这一次,柳絮不再懵懂,而是点了点头,一脸坚毅。
等柳絮回来,傅琬倾又让她偷偷地找了何满过来。
何满见了傅琬倾,虽然她蒙着面纱,但是她额头上还是露出了一些红色的点点。
于是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问道,“二……小……姐,你……你这是……怎么……怎么了?”
傅琬倾很是耐心等着说完话,才说道,“何满,我的脸出了些疹子,是……”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是被人害的。”
“二……二小……姐是……是一个……那么好、好的人,谁……谁要害……害你?”何满心里着急,只恨自己是个结巴。
“何满,不是个个都觉得我很好。有些人,也许对我会心生妒忌。她们不喜欢我,也没打算给我好日子过。”傅琬倾红着眼眶说道。
何满低着头,不敢一直盯着傅琬倾,“二……小姐也是个可怜人。二……小……姐自从老将军去世之后,在傅家……哎……没办……法,谁、谁让您不是主母……主母亲、亲生的?”
“看来,连你都看出来了。只有我自己被蒙在鼓里。”傅琬倾自嘲地笑了笑,“没错,主母为了不让我参加明天靖王的宴席,不惜让我的脸变成这个样子。”
“真……真是……太过……分了!”
“何满,如果你是我,你会如何?”傅琬倾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继续问道。
何满握了握拳,赫然回道,“以……其人……之……之道,还……还治……其身。”
傅琬倾叹了一口气,“只可惜,我不过是个庶女,也不会有人真心为我办事。”
何满是个聪明人,立马回道,“二……小姐,在傅家,只……只有……你是真心对我的。如果……如何二小姐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说。我一定……拼……拼了命为……为您办、办事的。”
“何满,我现在的确需要一个非常可靠的人,帮我办事。但是这件事可能有些风险,你真的愿意吗?”傅琬倾一脸诚恳地问道。
“我……我当然……愿意。”何满连忙回道。
“好。”傅琬倾拿出一包药,放到桌子上,“明日清早,大小姐会坐马车去宫里,但是,我希望她的马车到不了那里。只要你将这包药涂抹在青草上,喂给她常坐马车的马吃,那匹马在半个时辰后就会发疯。而你只要把喂完的东西毁了,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何满,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何满很快将药放到怀里,“知……知道了。您……您不必……再……再多言……以后……以后的事,也……也只……会……是我一个人……负责。”
“不,何满,人身安全为上。如果有人要清查此事,你一定要矢口否认。若是实在无法否认,我也不怕承担。”傅琬倾语气坚定。
何满看了看傅琬倾,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对了,听说你母亲身体不好,这是给你母亲补身子的。”傅琬倾又拿出了一沓银票。
何满接过了那沓银票,语气也变得坚定起来,“小……姐,以……以后有什么、么事不……不好……出面,尽管让、让我去……办。”
这两种药的奇妙之处并不是谁都知道的,这是她上辈子有一次去了一个叫石沟子的地方,当地人无意间提起的。上辈子走南闯北的累积下来的经验,还是有些用处的。
这天晚上,她终于睡了一个好觉。梦里,这繁华世间竟然没有蔺家。她只看到武氏母女被赶出了家门。而她也和母亲、哥哥一起离开了傅府,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
第二天,巳时。
傅琬倾蒙着面纱,偷偷走到离大门口不远的小院里,看到傅琬柔今日盛装打扮,穿着金线镶嵌的冰蓝色轻纱水裙,婀娜多姿地走向门口。
傅府离宫里大概有一个时辰的路程,马儿肯定是会在路上发疯的。而且按照她的计算,应该是经过燕子岭附近的时候,并不会扰民。但是,马儿一旦发了疯,傅琬柔这种千金小姐就算不受点小伤,也一定会吓得花容失色,所以,她也得错过这次盛宴了。
傅琬倾决定跟在后面,好好地看一场热闹。
傅琬柔坐在马车里,还不知道她即将要遭遇什么。她一路拿着随身携带的小铜镜一直照着,生怕妆容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她的眼里,含着桃花般的笑意。
她比傅琬倾大几个月,很快就要及笄了。之前因为祖父去世要守丧一年,已经错过了她太多美好年华。很快,丧期就要满一年,而她就可以订亲了。现在有靖王爷这个绝佳的机会,她一定不能错过。
但是……想到这里,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其实,母亲在几日前就得知了这个消息,一直在等上面的请帖。接到请帖时,她却发现,别的府里被邀请的都只有嫡女,只有傅府的庶小姐也被邀请。傅家庶女傅琬倾长得倾国倾城,不辜负她名字里的“倾”字,这是朝中都知道的。难道,难道连刚刚回京城的靖王爷都听闻了?这可不妙。母亲当机立断,立马想出了计谋,要阻止傅琬倾这个野丫头去赴宴。
想起傅琬倾满脸的疹子,傅琬柔的笑容渐渐变得得意起来……
就在这时,她感觉拉车的马儿突然加快了速度,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飞奔起来。外面传来马夫连连几声“吁”的声音,但是马儿完全不为所动,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了。车厢里的晃动得厉害,因为马儿狂奔带来的风将窗帘掀得高高的。
她看到外面一大片金黄色的树林在后退。
马失控了!
“小姐,不好了!马发疯了!发疯了!”红涟的声音已经发抖了……
“啊!救命啊!”傅琬柔大喊了一声,捂着脑袋,躲在了红涟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