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瑾瑜没有转过身，也没有再接司马栩的话。

司马栩一直倒退着看她，直到门口。

“瑾瑜，我真的走了。保重了。”

司马栩开了门，扬长而去。

颜瑾瑜突然觉得心好像刀割一般地疼。

她突然发了疯似的，大步冲向门口，她走到门口，发现走廊已经空空荡荡了。

她退回房里，走了几步，顺着门口的柱子滑落到地上坐着，她抱着腿，低低地抽泣着。

“司马栩，司马栩，不要走，不要走……”

“瑾瑜，你真的不想我走吗？”他的声音突然从天而降。

她抬起头，透过朦胧的眼里，看向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他很是冷静地关了门，一步一步走向她。

“栩哥哥……”她突然搂着他的腰，投进他的怀里，“栩哥哥，不要离开我，不要娶别人……栩哥哥，我从来都没有忘过你。”

他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僵了僵。

“好，不娶了。”

他不管不顾地抱着她，亲吻着她。原来，他说的什么要娶别的女人，不过是为了让她看清自己的心而已。他怎么可能去娶别的女人？他为了她，什么功名利禄都不要了，甘心当一个稚嫩学童的启蒙先生，他这辈子，注定只能为了她而活了。

她一边流着泪，一边迎接着他热烈的吻。

接下来，两个人谁也无法抑制自己压抑多时的情感。

那天晚上，他们缠绵不息，直到天亮。

天亮之后，她便后悔了。她很想就这样和司马栩，带着蔺凡赟离开。不过，如果她和司马栩私奔了，他们一辈子都要隐姓埋名。无论多少年之后，一旦有人发现他们的身份，他们还是逃不过浸猪笼的惩罚。再想起蔺慕宇对她的恩情，如果他在天有灵，知道她做这样的事，他一定会不得安宁的。

她又陷入了痛苦的纠结。

于是，她决定只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这个月就是他们偷来的，他们可以继续肆无忌惮地相处。等过了这个月，她回到蔺家，继续当她的少奶奶。而他，就要离开。

那天事发突然，他们都没有准备什么避子的汤药。后来第二天晚上，司马栩给她带了些药丸，但是没想到，已经晚了。

在那一个月里，他们俩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起以后的事。他们知道，这一个月的快活之后，以后也许就是永别了。

她刚回到蔺家，一直拖着，没有去辞退他，也没有再见他。他也很识趣，回到原来的君子之交淡如水，不会再越礼。

在她还没下定决心走了最后一步之后，她就发现，身子有些不妥了。

她不敢请大夫，因为这是会致死的罪。她也不敢告诉傅琬倾，不想连累她。

重新回想这一切，颜瑾瑜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

虽然是大逆不道的死罪，但是那一个月是她十年来最开心的日子，她……并没有后悔。

傅琬倾听完，也很

是唏嘘。她又想，如果她是颜瑾瑜，她会作何选择？也许，在那个男人多年来出现在蔺家的时候，她就已经跟着他离开了？

“倾儿，我本来不想把你拖下水，所以没有告诉你。倾儿，不要怪姐姐瞒着你。”见傅琬倾在发呆，颜瑾瑜用手帕擦了擦眼泪，轻声说道。

“姐姐，出了那么大的事，我一定会在你身边的。姐姐，现在除了我，还有谁知道这件事？”傅琬倾问。

“还有夏姨娘，她见多识广，所以很容易就发现了。她见我那个样子，就有了怀疑。也是她，让我不要声张。除了她，连鸳鸯也不知道。”

“那……司马栩呢？”

颜瑾瑜摇了摇头，“我不会告诉他的。”

“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

“他如果知道我怀了孩子，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发疯的事的。我和他这辈子还是不可能的。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痛苦纠结。但是……但是我们真的到了要了断的时候了。”颜瑾瑜低低哭了起来。

“姐姐，倾儿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问吧。”

“倾儿知道姐姐所有的担心……”傅琬倾顿了顿，“但是，就单单以一个女人的眼睛来看，姐姐，我看得出，司马栩对你是真心的。你有没有想过和他一起远走高飞？若是姐姐愿意，我……我愿意助姐姐一臂之力。”

和男人私奔，对于一个节妇来说，也是一种死罪。但是，如果她愿意赌一局，他们能成功出逃，隐姓埋名，做一对隐世的鸳鸯，免受一辈子的相思之苦，也好。她知道颜瑾瑜不是贪图富贵的人。颜瑾瑜考虑的，她也很理解。

果然，颜瑾瑜摇摇头，“不。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我现在事情败露，我不会说出他的名字，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如果我和她私奔，我、他还有赟儿都有危险。既然都有危险，我还是一个人来承担吧。倾儿，你不必劝我，我已经决定了。”

“姐姐，我明白了。只不过，蔺家耳目众多，姐姐的事只怕瞒不了多久了。姐姐有什么打算？”

“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做了这样的丑事，还是早点把孩子打了，一了百了吧。”颜瑾瑜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但是……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姐姐，一定要清醒一些。眼前两条路，都很危险，一是走，一是留。既然你选择了留，总还是有所舍。就如这个孩子。虽然也是一条人命，但是这个孩子的出生，会害死父母，甚至是哥哥。这个孩子，注定不能留在这个世上的。”傅琬倾有些哽咽。

“我知道。夏姨娘也是劝过我的。权衡之下，牺牲这个孩子是最好的办法了。”颜瑾瑜叹了一口气，“以后，我会吃素来抵消我的罪孽。”

“姐姐，这件事不宜再拖下去了。我舅父是开药店的，那里有几个信得过的大夫。我让人送信过去，让他尽快送药过来可好？”

颜瑾瑜点了点头，“好，倾儿愿意帮忙，姐姐我感激不尽。”

“姐姐放心，有我陪着姐姐。”

“倾儿，我们做女人的，命怎么那么苦？”

傅琬倾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搂着她的肩膀，只是静静地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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