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崖,怎么会是她?
“不可能,她分明已经死了。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他清冷一笑。
“如果我要骗你,我大可以编别的女人,为什么偏偏要编她的名字?”南宫妙音冷笑道。
蔺慕恒握着拳,虽然脸上还是波澜不惊,但心里却有点乱。
这的确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他一直以为,自己生母是蔺家的某个婢女,或者是蔺逍风外出办事时遇到的某个女子。
但是现在……
洛清崖是前朝有名的才女,又是一位绝世美女。据说容貌堪比貂蝉。父亲是一名文官。这样的她,注定要被选入宫中为妃。当然,肯定她在宫里肯定是得了盛宠,风光无限。但是她竟然被先皇亲眼见到她与皇宫的侍卫有私情,先皇气急败坏,当场骂她是“南荣国第一贱妇”。为了解恨,先皇杀了那个男人,诛洛家和那个男人九族,却没有将她处死,而是将她送到边疆,供官兵肆意欺辱。他还故意让人死死盯着,让她无法自尽。据说后来被蹂躏至死,尸骨无存。
这种事属于皇家的丑事,不会公诸于众。但是因为洛清崖声名在外,也成为了当年坊间多年的谈资。
“当年,她并没有被送到边疆,有人重金找烟花女子假扮她,还救了她。那个人,就是蔺家主。因为,他也爱着那个女人。当时,前主母已经去世多年了,他对那个女人一见钟情,本来想到洛家求娶。没想到,被先皇抢先了。后来,洛清崖被皇帝如此折磨,他竟然还愿意救她,冒死将她送到杜鹃村隐居。那时候,我正准备嫁入蔺家,但是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我是高高在上的郡主,根本不能容忍他有别的女人。除了那个装可怜的夏如玥,说要在府里带发修行。只可惜啊,直到三年之后,我才知道她的存在。”南宫妙音说得越来越气。
“那你对她如何了?”
“当我知道她在杜鹃村,我真是想去杀了她。没想到,赶过去的时候,已经被人抢先一步下手了。她身中数刀,奄奄一息。而你因为生病送到了医馆,逃过了一个打劫。而我到的时候,她已经快断气了。”
蔺慕恒见她说的有条有理,不像是胡诌的,心里已经相信了大半。
南宫妙音说到这里,似乎已经累了,她缓了一口气,才继续开口,“我要对你说的第二件事,就是关于你的生父。这是洛清崖临死前说的。她在宫里见过我,所以临死前见到我,很是激动。她说,其实她并没有跟了家主,也断了和他的联系,不知道是谁到我那里告密。她还说,求家主看在昔日的交情,收留她的孩子。她说,她的孩子,叫阿恒,萧恒。九月十二出生,父亲……父亲……”
“是谁?是谁?”蔺慕恒走近几步,红着眼问道。
“萧阎翔。”南宫妙音一字一顿地说。
“萧阎翔……”蔺慕恒只觉得胸口又是一阵钝痛。
原来,这个萧阎翔更不是等闲之辈。当年,他是一个杀人如麻,无恶不作的强盗,令人闻风丧胆。后来,他被朝廷重金通缉,但是他武功高强,一直没有落网。若是他被抓,也是要诛九族的。
“他当年逃到杜鹃村,认识了你娘。我看,他们真是臭味相投,立马苟合了。后来他因为旧患发作而死。而你,成为他的遗腹子。这个男人仇家太多,你娘应该也是被他的仇家杀死的。”
“你说了那么多,我怎么相信你?”
“你的出生庚帖,就在我的手里。”南宫妙音拿出一张纸,扬了扬。
蔺慕恒眼疾手快,立马夺了过去,果然上面写着“萧恒,辛寅年九月十二出生,父萧阎翔,母洛清崖。以后腰梅花胎记为证。”
后腰梅花胎记……他的确有一个胎记,每次傅琬倾见到,还要描绘一番。
蔺慕恒一把揉烂了那张纸,将纸扬到半空。
“没用的。这不过是临摹的纸,真正的庚帖,我怎么可能给你?”南宫妙音又是阴森森笑了,嘴角终于渗出了血。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秘密了。你在死之前,还想打击我。你想告诉我,我不过是两个通缉犯的后代,横竖也得死。我根本当不了蔺家的继承人,是吗?”
“没错。你是南荣国第一贱妇和第一强盗的儿子,你一辈子就是贱种。别说当蔺家的继承人,你的身份若是被揭穿,不仅你要死,连蔺逍风也不会有好日子。我告诉你,我还有证人,已经交到了合适的人手上。你们等着吧,你们等着倒霉吧。”
蔺慕恒走了过去,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
“为什么?你在蔺家多年,你恨我可以,为什么还要连累蔺家?”
“我在蔺家多年,表面风光,但是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那个蔺逍风,表面上客客气气的,但是他其实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我很差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恨蔺逍风,我也恨你,萧恒!我后悔当年没有亲手掐死你,我当年去医馆见你的时候,你全身发紫,长满了红疹子,医生说你可能会很快夭折。我本来是想做个顺水人情,哄他高兴。没想到,你竟然死不了,是我作茧自缚,让你毁了我的一切。”南宫妙音说到这里,吐了一口黑色的血。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唇色变成了深黑。她身上的毒发作了,痛苦在地上打着滚,不停地乱喊乱叫,扯着自己的头发。她刚刚精心装扮的头发,已经变成一团乱麻。
蔺慕恒看着她,眼前一片模糊。
虽然他每次毒蛊发作的时候,比她现在痛苦千倍。但是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他并没有想象中愉悦。他一直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是到了现在,他宁可一辈子都不知道。
他现在知道了,为什么南宫妙音一直没有阻止他成为蔺逍风的得力助手。因为无论他做什么,不过是在帮别人做嫁衣裳。一切都在她算计之内。
他并不是遗憾自己不能继承家主之位,而是他明白,他根本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他的父母都是诛九族的罪,而他,也是连坐的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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