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时,烟烟霞霞的桃花开的正旺,嫩绿色的新草也刚好破土不久,枝枝蔓蔓的藤条上也冒出了不大不小的新叶,许多新生的药草在此时药效是最强的。
一美丽的女子,在林间的山坡上对着一堆绿叶挑挑拣拣,时而闻上一闻,时而放在嘴边小心翼翼的尝一番,确定无误后,便把手中的叶子放到身后的背篓里,她身着橘色衣衫,无黑的长发一半散落在香肩,一半被挽起,青丝间点缀了简单的木钗,她额头上渗出微微的薄汗,她轻轻抡起耳边的发,秀雅脱俗,眉目流盼,桃腮带笑,嗅着手中的花草,半阖半张,自带一股清灵之气,她如仙子下凡一般美的不可方物。她便是二十年前被这个镇上的大善人——花道雪,花大夫救起的女婴,后给取名为花想容。花想容随着父亲学了医术已有数十载,聪明伶俐,勤学好问的花想容是被父亲宠在心尖上的宝。她常常独自在山间采药,不但相貌美的不可方物,也是个心底善良的孝女一枚。
她顺着草坡慢慢搜寻,认真挑选,额头上渗出薄汗,也难掩眉宇间的美艳仪态,堪堪让人移步开目光。
一朵初开的花映入眼帘,引得她绽放了满脸的欢喜,只是这花朵奇怪了些,洁白的花瓣上翩翩结出血色的斑点,瞧着惋惜了些,细瞧那圆型的绿叶上竟然也结下了血色的斑点,这山坡上但凡有的奇花异草,早被花想容识了个便,何时多出这么一种长着血色斑点的花草?再细瞧,不妥,这血色的斑点不是生长出来的,而是有人受伤流的血液,稀稀拉拉的洒向前方的碧藤处。花想容顺着血迹找了去,看到一位身做淡蓝色长衫的贵气之人,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的倒在碧藤之中,脸色苍白了些,满身血迹斑斑,根本看不清的他的模样,看那身形到像是个矫健的男儿。受伤严重,看着衣着打扮和手中的长剑,花想容感觉他绝非普通人。他的指缝间淌着血,还紧紧的握着被鲜血染红的长剑。看到花想容后一双眼眸中发出如箭般犀利的目光。随后感觉花想容对他没有杀伤力,便放松了警惕。
处于医者的本能小心翼翼的安抚道:“你怎么样了?不要怕,我是大夫,是到这边山上来采药的”花想容慢慢靠近受伤的人,可是他警觉的握紧了长剑,血迹斑斑的手上瞬间青筋暴起,露出一副狰狞的面孔,企图用最后的挣扎吓跑想要靠近他的人,花想容被这个突然变得狰狞可怕的脸吓的脊背发凉,她下意识说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别怕,我是大夫,可以帮你疗伤”
其实一脸狰狞的人,也只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他宁愿自己在反抗中死去,也不会屈服想要伤害他的人,听到来人对他没有恶意,握着长剑的手缓缓松开,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花想容一边小心翼翼的靠近他,一边安抚道:“不要怕,我可以医好你的,你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不想死,就赶快离开这儿”那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冰冷的字。
花想容刚要伸出去的手顿了顿,忽闻林间一阵稍动,还有人在气呼呼的大喊:“风翊轩你出来,你不是很厉害吗?很能打吗?你出来呀,怎么现在就做起了缩头乌龟?”
“哈哈,哈哈……”
话音落后,跟了一阵轻蔑的大笑。
“出来老子送你去跟家人团聚!”那人大喊道。
碧藤中的男人越听越是气氛,受不住他们这般的挑衅,握着长剑准备和这些人拼死一战,一旁的花想容,虽然不知事情的全部,但是大概明白这个受伤严重的人,一定是遇到了麻烦,被这帮人逼的走投无路,在这般挑衅之下他忍无可忍。这时花想容灵机一动,上手一把握住他的剑,将自己的手划破一道血痕,鲜红的血液随之流出,受伤人,疑惑的看着她,“你做什么?”
“我去引开他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花想容说完,便跑了出去。
来者是十几个长相凶神恶煞的人,个个黑袍披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花想容拖着自己的淌血的手走到他们面前,几位方才我看到一个浑身血凌凌的人,往那边跑了”
“你是什么人?”其中一个人问道。
“哦,我是这座山附近的一个村庄的大夫,今日来山上采药,遇到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刚准备问他怎么回事,就,就被他伤成这个样子了”花想容把手往前伸了伸。
一个凶神恶煞的人,靠近花想容看看确定她手上的伤是被风翊轩手里的剑所伤,便相信了花想容的话,抬手说一声:“走”手一摆急匆匆,向着花想容去往的方向追去。
不知是不是上苍故意为之,二十年前沉默寡言的他,以灵蜂之蜜,喂给初为人形的女婴,让她刚刚出生就感受了这世间的甜蜜和温暖。二十年后,她在凡尘中救下落难的他。她像是记下曾经那甜蜜的味道,被封了仙灵后在凡尘长大后,完全是一个凡尘女子的模样,唯独对蜂蜜的甜蜜,情有独钟。花想容并不晓得当年在九疑山上发生的事情,而风翊轩也早以将那一切渐渐忘记。
花想容将奄奄一息的风翊轩带回去后,求父亲帮忙救助,被救下的风翊轩,因为伤的太重,无法进食,花想容就用自己调配好的蜂蜜喂食他,或许这世间的情缘就是这般巧合,巧合的让人无法逃脱。
然而花想容的父亲花道雪,竟然是一位隐于凡尘的上神,他一眼便看出来这男子的不平凡,他故意支开花想容,对着花想容说道:“容儿,你去帮爹爹,取三钱的当归,三钱鸡血藤”花想容伸出的五指,刚刚弯回俩指,爹爹却没了后话,仅仅说了俩位药材,这俩味药材都是普通的补血药,这男子伤的这般重仅仅这俩位药材怎么可能救的活?花想容琢磨着。
“爹爹,没了吗?”花想容问道。
“没了,药材太多,怕熬出的粥不好入口”爹爹风轻云淡的说道。
“阿?熬粥,仅仅点到的俩味药材,也是用来熬粥的?”花想容心中默念一句,略显尴尬的收起了手。回一句:“好,这就去,熬粥!”
爹爹的医术向来了得,开的药方大多都与旁的大夫不同,旁的大夫也学不来,也不敢去学,但每每都是药到病除灵验的很。虽然每次的疗法都出乎意料,但是花想容还是十分信任爹爹。
她离开后,花道雪从腰间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小盒子里放着一粒褐色的药丸,他将药丸放到风翊轩的口中,再抬手,手心里泛起红色的光,只见那光托着口中的药丸,渐渐送入风翊轩的腹中。在经过他胸前时,花道雪发现在这男子的心口上竟然有金色的护心羽。花道雪继续用泛着红光的手来回旋转,像是在悬空揉搓着什么,片刻后,风翊轩苍白的脸色开始变的红润,气息有了力度,咳咳咳,一阵急切的咳嗽后,风翊轩从昏迷中艰难的苏醒。
“哼,伤成这个鬼样子,碰到容儿,算你命不该绝,否则我才懒得管你们羽民国的事情”花道雪风轻云淡冷漠道。
“你是谁?”风翊轩一只手撑起身体,艰难的问道。
“哼,我是谁,不重要”顿了顿,冷漠的目光落到风翊轩的憔悴的脸上继续道:“重要的是,羽民国的王子,怎么会伤成这般模样?”花道雪说道。
“你认识我?你不是凡人”风翊轩同样冷漠的目光落到花道雪的脸上。
“小子,伤好些了,就赶快离开这,不要打扰了容儿的平静的生活,至于我,你也莫要与容儿多言”花道雪说道。
花道雪的话让风翊轩一头雾水,因为有些事情,只有花道雪自己知道,就比方说是二十年前,他搬迁到此,恰巧看到一女婴从天而降,落在一家农户的门口,他趁着夜深无人晓得,悄悄救起了小女婴,看到小女婴胸前有因乎上神的封印之法,在解开那封印之时,他便看到,这女婴是九疑山上,借九德之气凝聚而成的神灵,虽然被封印了灵气,但是难保日后封印不被冲撞。于是他从新为女婴捏了一个更为隐秘的封印,还尽心竭力地将女婴抚养长大。因因乎千算万算,大概也算不到,那被他送入凡尘的女婴竟然落到隐于凡尘的天神花道雪之手,还被哪位天神在凡尘抚养长大。所以再风翊轩一头雾水,不晓得这位高人口中的容儿是个谁。不过他也懒得纠结这些事情,刚刚有了些力气就要挣扎着起身企图离开。
花道雪看看这冷漠的风翊轩,总觉的他与容儿之间该有一段渊源,他虽然读不懂上苍到底是如何个安排,但是他不想让花想容在凡尘受到神界之人的骚扰。也是因此,花道雪才让风翊轩尽快离开花想容。
花道雪的话音落地,门小心翼翼的被推开,只见花想容,端着一碗白粥进来,“爹爹怎么样了?”花道雪不语只是侧了侧身子,目光冰冷的看了风翊轩一眼,风翊轩同样感受到了那样的冰冷。他挣扎着起身,也不过是艰难的坐了起来,花想容端着白粥探着身子看了看,“这位公子醒了?爹爹,好厉害呀,这位公子伤的那么重,我熬粥的功夫就医好了”
“容儿,快把药粥给公子喝,也好让他的伤快些好,好了也好赶紧离开”花道雪的话一出口,虽然拿捏着平日的热情,可是女儿花想容还是觉的哪里不妥,可是细细一想让公子的伤快些好能有什么不妥,再说也没有哪个来看病的,会赖在大夫家不离开。于是堆起满脸的笑意走向风翊轩。这时,花道雪眉眼轻挑,他到是觉的不妥了,端过花想容手里的白粥说道:“容儿,不如爹爹来喂他吧”
“阿?这,这”花想容是个孝顺的孩子,平日里这种让照顾病人的事情,都是由她来做,爹爹从来都不怎么理会这些事情,但是今日爹爹怎的会如此反常,对这位公子如此上心?委实古怪,委实古怪。本来照顾病人这种事情,实在平常的不能在平常,但是因为爹爹的古怪表现,花想容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半躺在床上的风翊轩,不小心撞上了他的犀利的目光,花想容的心猛咯噔一揪,好家伙,看样子若不是身上有伤,他大概就跳起来走人了,走时顺便抹了她和爹爹的脖子,才不会呆在这里招人嫌弃。
“诶?对呀,爹爹这冰冷的眼神,哪里是将他放在心上,分明是在嫌弃他,可这是为什么呢?”花想容心里犯嘀咕,反正此刻父亲说怎么样,就由着他好了。花想容退后了几步,花道雪端着粥送到风翊轩的嘴边,这画面实在太过诡异,一个不愿意喂,一个不愿意喝,还非要僵持着。一旁的花想容,委实尴尬了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吆喝声,“花大夫,花大夫,花大夫,救命呀,救命呀,花大夫救命呀!”如此急切的声音想必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耽误不得,耽误不得,花想容虽然得到父亲的真传,可是依然不及父亲厉害。花道雪砰的一下放下手中的白粥,急匆匆的走了出去。走时极不情愿的丢下一句:“容儿,照顾好他,让他快些好”
“哦,哦”花想容应了俩声,花道雪便关上了门。床上的风翊轩晓得,这句让他快些好,也是让他快些走的意思。
爹爹走后,花想容尴尬一笑道:“爹爹他,平日里不是这样的,今日可能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公子莫见怪”花想容不知所云的解释道,但是此刻风翊轩的心里,大概猜想,这位大夫的反常行为,大概是因为知道他不是凡人,而是羽民国的人,不想让凡尘之外的人打扰了他女儿的生活,还有他自己也不是凡人,可他女儿也并不知道他不是凡人这件事。此刻的风翊轩也不想过多的插手别人的事,随便敷衍了一句:“无妨”此事也算过去了。
“公子,我叫花想容,爹爹他叫花道雪,医术特别高,附近村庄的人都称他为神医”说着甜甜一笑,将手中的一勺白粥,吹了吹,送到风翊轩的口中,“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
花道雪,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可是一时半刻也想不起, 风翊轩也懒得去想,听到这姑娘的问话,他回了一句:“风翊轩,谢姑娘相救”
“风翊轩?很好听的名字”花想容礼貌回答,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你也不用谢我,我和爹爹都是大夫,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你要付银两的”花想容开玩笑说道,又喂了一口白粥,半躺在床上的风翊轩,微微抬眼悄悄端详着花想容。“伤口还痛吗?”花想容突然抬头问道,撞上风翊轩有些愣神的目光,被发现自己正在偷看她,他略显尴尬的撇过头,目光空洞的落在一旁,把这一切都看到眼里的花想容,为了不让风翊轩感到尴尬,轻描淡写的再问一遍:“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风翊轩缓缓脸部表情,再一次看向花想容,侃侃道: “花想容,你这容貌道也担得起你这名字”这话出口,虽然听起来威严了些,但是分明是在夸赞花想容好看。花想容长的好看,从小到大也被不少人夸过,可是不知为何,此番这公子夸她的时候,惹的她脸颊微红,不好意思的笑笑。
突然门外响起一个急促的声音, “想容姑娘,想容姑娘,想容姑娘……”听声音像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花想容赶紧迎了上去,“大叔,怎么了,不要着急,慢慢说”
“想容姑娘,花大夫说,有一群披着黑斗篷,带着黑面具的人,正在村里四处搜捕,不晓得他们在找什么,花大夫让想容姑娘带上些药草出去躲躲。想容姑娘,我不和你多说了,我老婆孩子还在前院花大夫哪里,我先走了”那人急匆匆的说完,便离开了。
花想容知道,爹爹让这个人把来人的相貌形容的如此详细,是想告诉屋里的哪位,而让她带着药草离开,却没有告诉这个报信的人屋里还有个人,她便知道父亲的用意。
哗啦!房门被推开,风翊轩面容有些憔悴,他扶着门框上,微微喘息着说:“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你伤的很重,再去对付他们,你会没命的”花想容,边说着边上前抚着他。
“无妨”风翊轩少言寡语,拒绝花想容搀扶。花想容看看他,他的脸上看起来虽然很憔悴,但是比起刚才连一碗粥都端不起的样子,此刻判若俩人,难道是面对宿敌来寻,他本能的坚强了吗?这个人的求生欲当真是大的可怕。只见他沉默片刻后,从腰间扯下一个雕琢精细的双羽翼玉佩,递给花想容说道:“我身上没有银两,此玉,想必是,想必是值些钱的,先留给姑娘,就当作是诊金了,倘若他日有机会我用银两将它赎回,若是无缘再见,这个就留给姑娘吧”
“公子,不需要的,刚才……”花想容欲哭无泪,他还正把刚才的玩笑话当真了,她与爹爹行医多年,有的时候施药救人的事情没少做,还会施舍自己的银两给那些穷苦之人,怎么会和一个被追杀到穷途末路的人,收什么诊金。可是风翊轩不由分说的将腰间的吊坠塞到想容的手里便走了,不给花想容任何说话的机会。
风翊轩避开花想容的视线,在一个转弯处化成一阵青烟消失不见,花想容随后追了上去,可已经不见了风翊轩的踪影,她只好先收起他的玉佩等日后有机会再还给他,然后急匆匆的去找花道雪。#####花想容与风翊轩相遇之初,在风翊轩逃亡之时花想容救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