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破
作者:符童鬼      更新:2019-10-15 01:58      字数:2214

黑白分割为阴阳,云苏在内外两境,一同苏醒了。

识海之中,两束极光在睁眼的一刹那,直接穿透了青牛的遮天巨体,从喉头自后背,横贯而出。凄厉的惨叫声蓦地炸响,青牛再也无法抬蹄,挣扎着想要返还。

牛童子的神识激荡,疼痛难耐,他的岁月之势仿佛被开了一个巨洞,岁月之力疯狂地流逝。

“阴阳?意境?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能直接破了我的势。”牛童子再也稳不住身形,身体前倾,迈出一大步,脚底的蓬草也顿时散了形,八具分身接连消失,只留真身。他半跪于地,一手掐着额头,神色紧绷,不时有些抽动。

云苏脱困,乌金之液消退,身子逐渐还原,疲惫地松了一口气,跳出了识海。

一隅小地,还余留着春夏交接的适宜温度下未融化的冰霜,斑斓的花簇已融冰复原,在微风吹拂下,摆动着花瓣。

景色回返,云苏静静站立着,只是胸口还略微激烈地起伏着。牛童子显然情况则严重得多,岁月之势被破,驻地术也被强制解除,此时跪匐在地,几乎已成任人鱼肉之危局。

“不可能······不可能。你这究竟是何意境,为何能破了我岁月之势?”牛童子脸上还残留着茫然,不知所措地喃喃自语,方才发生的一切,恍如一梦。

“元意也好,意境也好,势也罢,如今跪在我面前的是你。阁下信心十足,以为立足于岁月长河,对上我必已手握胜局,却未料到现在这般结局,不知作何感想?”云苏平缓了气息,冷静道来。

“狂悖之徒!岁月之道,岂容你亵渎!若不是你的妖法作祟,无人能抵了此术!”牛童子发髫披散,眼中血丝密布,一脸狰狞地狂吼出声,否认着云苏的话。

“适才阁下才说我人族轻傲,善于自矜,如今看来,凡是有了灵识的生灵,也无一能避免得了,所谓——劣性?”云苏笑笑,也未对他的批驳有何上心之想,失败之人总为自己寻来千百个理由,以此掩耳盗铃,荒唐自欺,亦不是什么奇事。

从云苏的语气中听出了嘲讽之意,牛童子的脸色青白交加,再难维持那般将才睥睨众生之姿。

他的势,破了。

“阁下质疑我使了妖术,却仍未察觉就在一片冰霜之中,早已被我种下了六株小花,无形之中消磨了你精神力,才令你在岁月之势下的大好之局中后力不足,衰败下来。还敢问,究竟是谁之过呢?”云苏顿时也没了收服牛童子的想法,心性不佳者,就算招揽入了麾下,也并难成大事。

今夜一战,她的收获远比耇株更加罕有。即使是耇株又能如何?

如此想着,她转身便要返还。

“等等!你去哪儿?难道你对耇株都没生出半分念想?!”牛童子不可置信,心绪失衡,急急喝止云苏的动作。

“俘获你实则对我无益,你不妨看看你自己,还有半分值得旁人觊觎的价值吗?呵,生命元力,以为只你一家不成?”云苏对这牛童子实在没什么好感,目中无人,毫无怜悯之心,还过度自满,无法直视挫折。

“想必你的青牛一定失落在外,才逼得你不得不藏匿于此处,有了生生不息的复原力、驻地术以及岁月大势,除非有五门三派的掌门或门主等亲自莅临于此对你进行抓捕,区区乌林生灵,根本不足为惧。”云苏又扫了牛童子几眼,留下几句,起身便要离开了。

牛童子愣神片刻,又失声喊了一声。

“等等!”

这回云苏却不打算留步了。

“这个给你!”见云苏去意已决,牛童子顿时慌了神,忙从滑落的蓬草斗笠上摘下三根蓬草,递给云苏。

云苏听声一愣,这回却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便见到牛童子一手捧着三根蓬草,伸向了她。

“干什么?”

牛童子有一些别扭,但还是僵硬着手,别过脑袋,闷闷开口:

“你胜了我,不能什么都不拿,否则便是侮辱我。”

云苏一脸莫名其妙,刚才是谁瞧不起她,一脸鄙夷地视她为蝼蚁的?抿着唇有些为难地看了那蓬草几眼,云苏抬手点了青藤,又指了指那蓬草。青藤扭着蛇头,看了看云苏,又看了看牛童子,歪了头,有些不解,却还是慢慢扭动着蛇身将蓬草衔了回来。

牛童子一见是青藤来取,脸一下子憋得酱紫,瓮声瓮气,带着气急败坏的口吻叫嚷着:

“你这是看不起我吗?!”

云苏一脸古怪,神色颇有些不自然地接过了青藤口中的蓬草,速速答谢了一声,转身就跑了。

她边跑边想:

“明明是他自己给我的,怎么闹得像我做贼似的。”云苏一脸莫名,一溜烟儿地往客栈疾行。

牛童子待云苏离开后,静立了近一个时辰,出神地望着云苏离去的方向。

“是天要变了么?人族自那人之后,又要出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了吗?”再次开口,却是感慨颇深。

“好像忘了告诉她这蓬草该如何使用了······罢了,以她的洞察力,或许也难不倒她的吧。”牛童子喃喃自语,又望着月色,继续出神······

崎岖的山路之上,乱石层叠,分布不均,鲜再有鸟兽出没。此刻,在这刮着微凉夜风的顶峰,却立了三人。

“斋主,看来,我们要等的人出现了。”开口之人浑身被暗红长袍裹缚,无法窥见容貌,脚底几乎是悬空一般轻贴着峰顶碎石之上,正恭敬地朝着身前之人说话。

“斋主,要出手助她吗?泥黎殿此次马失前蹄,不会轻易绕过此女。若她当真于我们计划重要······”另一人浑身则是被靛蓝长袍裹缚,粗粝的声音不难想象其彪形大汉的身材,此时亦是恭敬伏下半身,询问着身前之人。

“不必,几百年来,我们出手救助过的人可还少了?下场如何,你二人也看在眼里。留个心眼即可。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别想得太过于简单,需得稳扎稳打,再不可被那人察觉,前功尽弃了。”此人开口,声音平平无奇,却蕴藏了一股奇异地语调,令人听来,甚是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