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叹
作者:符童鬼      更新:2019-10-15 01:58      字数:2182

“郑会究竟是否从中作梗,甚至狠下毒手,都还是未知之数。但陆言的死因,或多或少与他脱不了干系。”云苏心底突然觉得有些沉闷难耐,起身绕潭踱步徘徊。

“那······”

“静候发展,凡事自有花开花落之时,该来的,终是躲不过的。”云苏不愿继续纠缠在揣测之中,便转移了话题。

“天狐,你可对泥黎殿有所了解?”

“未曾听说。泥黎,就连你们人族之中似也没有这种称呼,听起来,像是某种旁门左道。

但这些人,对门派秘辛倒是知晓不少。那三清派天玑掌门昔年借水德真君淹了多个城池,在天狐一族中确实有所耳闻,此事在当年掀起哗然大波,有不少家族与世俗之人不忿于此,纷纷揭竿而起,欲讨要个说法。

可后来也不知如何便没了个结果,就此偃鼓息声。这泥黎殿想必对此事渊源十分洞彻,再加上小湾村来人不可小觑的修为,还能使出张鲁的红汤之阵。由此可见,这股势力早是蓄力已久,甚至与那福瑞斋有些相似。

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如今,身居暗处的那一方也要渐渐浮出水面,投身介入纷争。

这中洲,是越来越不太平了。不出所料,动荡乱世将至。”天狐一说,叹声连连,感慨之间也染上了一丝疲惫与无奈。

“生灵涂炭,苦的还是凡俗之人。”眉梢间起了几抹愁色,云苏望着潭水中的倒影,拂手掠过,碎成一片。

“我越看中洲,越觉像是一出镜花水月。群雄四起皆是假象,纷争不止,视万灵如蝼蚁,方为背后真貌。”

“还未设身处地,步入险局,便已有此悲叹了么?云苏,也不知,一切于你而言,到底是福是祸。”天狐难得动了三分情。大江东去,逝水无情,千万年的定数,意图奋起抗争,徒增枯骨坟冢无数尔尔。

“是福是祸,终将有一见,无需烦忧。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撼动不得,也无需撼动。”云苏起手将水珠抹在眉梢,遮盖了双眼,长吁一息,平下了起了微澜的心境。

“五门三派恶斗数千年,时至今日,不知积了多少冤戾。算计已是人心常态,日思夜想,琢磨钻研,也终逃不脱这条不归路。孤弦羡伯牙子期之情谊,寄之于'伯钟'二字,苦心孤诣,也抵不过岁月之变。

那名为童童的男童,难得有颗纯心,还希望这不古之世,不要荼毒了他才好啊。”

“全然坏了心肠,一条道走到黑,一如姚安,反倒是容易对付许多。怕就怕在一半淬毒,一半保有本心,左右徘徊,以本心之貌,包藏恶念于之中,才最是防不胜防。洪冬香,怕是就在此列之中。云苏,我劝你,还是婉拒伯钟门之邀,方为上策。”洪冬香与云苏在小湾村一役中连连配合,本该互相抱有好感,天狐此时却意外开口劝诫云苏,警惕洪冬香。

“你也看出来了。”云苏捂着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平静说道。

“是啊,连本狐都瞧出来了。那么比狐狸更狡诈,凡事皆要多出三分思量的女子,又岂会没了这等体察?”天狐舔着爪子,接道。

“去你的,我怎么觉得你这是骂人?”云苏勾起一笑,却止于皮肉。

“我知你意,断不会以身试险。伯钟门与三清派,唉。

一个蛇窟,一个虎穴,真是为难于我。可若要一个不选,转头便是万丈深渊不是?”她的笑顿时晕散开了一抹深入骨髓的苦意,品来让人有些揪心。

“怀璧其罪,你比我明白其深意。”天狐不再戏谑,平静之中带了十二分郑然。

“是。既然左右皆是险境,那便迎头而上,待有了底气,在卷铺盖跑路,再盗他个鸡飞狗跳。吃不下的,都兜着走。”云苏起了顽劣的心思,撑开双手,舒展了身子,高声昂扬着让天狐苦笑不得的宣言,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至于那牛童子,如若有必要,再把他绑来,仔细问话也不迟!”

一袭谭边谈话就此揭过,天狐也适时不再深入,止于那不忍触及的真相之外。纵使它心底再明白不过,云苏往后将会何其艰难。

······

再出山河社稷图之时,已有一抹曙色破雾而出,红霞积聚于天远极处,灼热的色泽隐约翻滚于其中,天地瞬而被霞光浸染。

云苏刚迈入气旋镜,即使一夜未睡,也是精神抖擞,未有半分倦意。隔壁的鼾声渐止,人也快醒来了。

她趁着这日出之际,就地打坐,汲取浓郁的朝气,疏通着浑身经络。

······

天亮了。

待阙鸿打整好,敲响云苏的房门却未见回应,便急忙赶至客栈门口,见到她的背影,这才松下一口气。迎着一脸笑,摸着脑后,向她打着招呼。

“云苏妹子,昨晚睡得可还好?我入睡了鼾声有些重,你可别介意。”

“不打紧,我们早些上路吧。别耽搁太久,让其他人等急了。”云苏微笑示意,没了那碍眼的面具与瘆人的红疤,她看着一脸清丽,不失为一副美景。

一天的功夫,二人便返回了黎阳城。商讨了一番,决定先前去福瑞斋询问季厄,该如何判定悬赏。

黎阳城街道依然车水马龙,人流不息,福瑞斋的门口几乎被人群拥堵,云苏叮嘱阙鸿要乔装打扮发一番,别让世俗百姓记下他的模样。

阙鸿不解,疑惑修真之人有何需要遮掩。

“你可还记得,记载悬赏的那些簿子为何被称为'狱闻录'?”云苏问道。

“呃······不就是为了给这册子图个方便,起个名字?难不成还有何深意?”阙鸿挠了挠头,不太明白云苏的意思。

“唉,罢了。一时三刻,也无法与你说清,也不勉强你了。”云苏叹了口气,没有坚持让阙鸿掩人耳目,闪身到无人的角落,套上一袭黑袍,裹缠全身,便走向一旁的小童了。

阙鸿一看,急了,也不多加细想,抓上黑衣,也胡乱过了全身,忙跟着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