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我看。这终盘价许就是落在一元晶前后了。”云苏稍加思索,写下了一价。
“这么低?看他们的势头,定是会落空的。”阙鸿见云苏的盘价,吃了一惊,忙劝道。
“稍安勿躁,你且看看便知道了。”写完后,她叩击案几三下,很快侍者便感到,取走了纸。
云苏候了没多久,那屏蔽之中,忽地就现出了十张白纸,立于圆柱之上,随着那轮盘缓缓转动。
“来了······”阙鸿一听,立刻振奋了精神,将眼睛睁得老大,盯着纸上的价格。
这盘会最精彩之处莫过于此刻,即使是自诩精明、屡战屡胜的老手,到了最后关头,也可能被一个潜藏已久的暴发户突然奋起抢走战果。盘会,盘会,自然也是有赌的意味在的。
“顺一座,九百九十六元锭。”
“顺二座,九百八十七元锭。”
“顺三座,一元晶多一元锭。”
“顺四座,九百九十九元锭。”
“顺五座,九百九十九元锭。”
······
侍者一路公报。阙鸿看得直揉眼睛,又竖起耳朵听着侍者亲口说出,不可思议地转向了云苏。
“这便是赌与博。”云苏动也未动,只抛出了这句话。
“娘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说不少人都对这块萤石眼馋,却又为何至多抬价不过五十元锭,太过怪异,是不是这理?”阙鸿一个激动,骂出了声。他对此结果疑惑万分,既然是想要,那便得花重金去夺才对,怎得个个都这般吝啬?
“唉,我方才怎么说的。阙鸿大哥,你当真不适合这种盘斗之局,直爽利落才是你想要的。可是,在场诸位,谁又没那些花花肠子呢?前面的一阵试探,都是想要揣度出了对方的几分意图。盘屋里头的每一句话,你看似只是闲暇之余用来打发时间的,但细了分析,却每每都藏了一些玄机。
三座那位,之前与我们对话之时尚在嬉笑调侃。初盘一开始,你可看见,他却如同猫儿蜕变成了豹子,再无一丝闲话。这就是摆在了台面上的意图,明眼人都能瞧出三座对这块萤石上了心。
你再看我一旁的四座。侍者道出这萤石乃是从文玉树上掉落之时,他的声音,可不比任何人都小。可几次抬价,皆是小心留有余地地抬,这样一来,众人至少在表面上觉得四座谨慎,不会冒险。但再看看他的终价,这人精明也就精明在此。不多不少,刚刚卡在了这道坎子上。
阙鸿大哥,你可别小看任何一道价坎,一元晶与九百九十九元锭,一块元锭的差距,便能做出许多文章。坊市兜售宝物,无非是有价有市、有价无市、有市无价三类情形。绝品萤石虽珍贵,依然是有价有市的卖品,多寻寻,多等等,总是有的。刚才一番交谈,所知虽有限,但至少确定了一点,在场诸位都是紧着掏钱,小心琢磨的人。正因如此,这些道理他们不会不明白,这终价必然会在一元晶这道坎子上开花结果,多一分得亏本,少一分得失手。
萤石花落谁家,比得就是谁更会精打细算,更愿出博出多的那一分。这么想,九百九十九便是一次小博,愿意多出那一分的,便能收入囊中。在这上头,四座可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只是博,而不赌,而三座,那便是既博,又要赌,且赌得极大。”云苏瞧着那装了萤石的宝盒合拢,慢慢沉进了圆柱之中。
“太绕了,我怎么还是不明白你说的意思。”阙鸿听得头皮都快挠破,依旧想不通这暗中道理。
“阙鸿大哥,你不妨想想。若要在卖场拍价,价高者得。这样公开的拍价,财大气粗的人总能得到自己所想,旁人能使的伎俩无非就是背地里哄抬价格,能多赚一笔是一笔,但这般定价通常定得也颇为粗糙。众目睽睽之下,是人难免得撑上几分面子,要是多加计较,还会被旁人编排小气。在卖场,精打细算,便成了种妄想。若真要耍弄什么阴谋,那所费的功夫可是笔不小的开销。
在盘会便大不相同了,区区十人而已。待修为更高后,则人头更少。就算有家财万贯的人入了盘屋,在仅仅数人的试探之下,便能稍加揣测出底蕴,也不至于失了分寸,一如那卖场一般疯狂叫价。你瞧那八座,白纸上什么都没写,便是根本认为这萤石不值这价位。
阙鸿大哥,这就是两者之间的差别。卖场只能粗价取物,而盘会却是抵死抠价。盘会有它人少空出的思索时间,也有它寂到让人发慌的刺激。”云苏如今亲自感受了一轮,倒是觉得这盘会有些别样的乐趣。
“嘶······这种竞价,真就只适合你们这些心思重的人。老子在卖场可是随意大声吆喝,不挥霍完,便不觉尽兴。”阙鸿倒吸一口凉气,只觉这盘屋内冷嗖嗖的,慢慢意识到了其中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
萤石,还是落入了四座之手,云苏解开屏障,九个隔间似乎对此结果,也并未有什么意外之感。
“还是三座有胆量,佩服。”四座拍手,称赞不绝于口。
“三座断价精巧,顺八座也是不相承让。”一座又掌开了扇子,笑论了一番。
“一轮已止。诸位休息片刻,二轮旋即就到。”侍者说完离开了盘屋,似乎是去另做准备了。
“三座对这萤石上心,可是要去炼制一枚夜明珠,去哪处险地探探?”顺七座自进场以来始终寡言少语,这回倒是起了兴致,询问顺三座拿下这萤石的用途。
“哪有什么险地可去?不过炼出枚夜明珠,留给家中做奖赏之用。”顺三座得手后,语气又松了松,与开场之时无异了。
“这样······诶,五座,才见你阻击三座的拍价,怎得最后落在九百九十九便不往上继续走了,要多进一步,也能争上一争了。”顺七座没想到是个话痨,问完这个,又问起了旁的。
“哈哈······各位障眼法也不比我用得少,不过自保一博罢了。到最后,不也没落进我的手中?只能怪老天不垂怜了。”云苏悻悻,听着似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