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自然是有些晕的,如今瞧着烛火都有些重影。”她忙抚了抚额头,面上一片虚弱,似有些风一吹,便要被吹倒的样子。
许是尺度把握的不大好,墨颜瞧着她许久,终是凉凉的开了口。
“佳人夜会,自是费了心神,也自是会有些头晕的。”
凉凉的一句话,却是猛然间将她敲醒,忙挤出了一丝笑容道:“师叔,佳人夜会,自是费得心神,不过,我这般样子的自是算不得佳人。”
墨颜见此,又是凉凉的撇了一眼,不过还好,终是给她留了些面子,未曾在言语,她此时真该念上一声阿弥陀佛。
锦凳上端坐的北冥夜,瞧着云床边一坐一站的男女,男子虽是凉凉一撇间,凤目之中却满是宠溺的情意,女子虽说满是心翼翼的讨好,动作中两人却满是默契,那是一种出自内心的熟悉。
北冥夜瞧着这抹熟悉,那种外人插不进去的熟悉,忽觉得有些害怕的很,这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可怕,他怕自己来得有些迟,只因默契一旦形成,融进骨子里的熟悉,若是再想剔除掉,绝非易事。有的人花了一辈子的时间,也未能将这一抹熟悉抹掉。
情从心起,心随情动,星儿,此刻我已动了情,心已随你动,定要将我这抹熟悉也记入心底。
他忽然心有些悲哀,北冥夜的一双眸子满是忧伤,此时他不想在这里待着,他不想瞧到他与她的熟悉,只因这般他的心会痛,会很痛很痛。遂他起了身,想要退出寝殿,临走时,留下了一句话:“莫要忘了答应我的香囊……”
他的声音里满是忧伤,背影里也满是落寞。
她瞧着他满身的忧伤与落寞,刚要轻应一声以示安抚,却是不等她开口,墨颜却是接过了话。
“本君听闻魔界二皇子,后院夫人众多,若是想要夜会个佳人,自是寻自家院中的便好,魔界与九重天相隔数十万里,本就不需多加往来,如今青华宫封锁了宫门,更是不喜他人擅自打开结界,擅自闯入,望二皇子日后还是自重些的好。”墨颜凉凉的声音响起,面上不带一丝的笑意,不过,此笑意与那方才宠溺的笑意,虽是出自一人,其中的意思却是差之千里。
北冥夜回转了身,桃花目轻轻一撇间,嘴角挂上了一抹邪笑:“佳人夜会,自是要寻个别家院中的,何况如今这佳人还不是你院中的,别人何来碰不得,帝君的心未免管得宽上了一些。”
她瞧着二人火气十足,刚想开口劝上一劝,又听得墨颜开了口。
“宽与不宽本君不知,不过我这有一样东西,却是需要你知晓,如今正主既是来了,也正好将它带回去。”墨颜的声色已经有了冷意。
星儿闻此言,心下大叫一个不好,忙向墨颜使着眼色,虽说她一直将面子这种当不得吃穿的东西,看得不甚重要,不过这若是当着面拆穿了,面子里子上总是有些不大好看的,日后相见时也免不得一番尴尬。
墨颜却是全然瞧不到,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有意,只瞧着一道白光闪过,青鸟簪已然躺在他的手心上。
“青鸟簪贵重,你还是亲自收着妥帖些。”白光包裹着青鸟簪,已然飞到了北冥夜眼前。
北冥夜也是个强脾气的主,并不接过青鸟簪,只留它独自在空中悬着。一双桃花目瞧向了星儿:“这便是你所说的贵重,不宜日日佩戴。”
她听得此话,如今一个头两个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得讪讪的假笑了两声。
“青鸟簪着实有些贵重,不宜……不宜……日日佩戴,冥夜兄……还是亲自保管得好。”许是心虚,一句话让她讲得颇是有些磕磕绊绊。
“自是这般,也好。”白光散去,发簪落入手心,北冥夜紧紧的握着,似要将它握入手心里,也似将她握进了手心里,此时一双桃花目里,似是在极力隐忍着些她瞧不懂的东西。
北冥夜瞧了星儿许久,想要在说些什么,口几次张开,却是不知该从哪里讲起。
忽然,他重重地甩了下衣袖,转回了身,大踏步的向门口行去,却是不料背后又响起了墨颜的话语:“青鸟簪贵重,着实不宜日日佩戴,不过,本君做得这支杏花簪却是得宜的很,可日日佩戴着。”
星儿闻此言,只瞧着北冥夜走到门口欲踏出的时候,身子忍不住趔趄了一下,寒风吹过,吹得那大红的袍子,在寒夜中上下翻飞,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只瞧着他挺直了脊背,跨出了青华宫的门槛。
她瞧着他那落寞的背影,满心皆是有些愧疚,师叔这还簪子的法子还真是,真是不留情面的很。
她日日留在青华宫,墨颜的毒舌早已不知领略了多少次,自是不大在乎,可瞧着心高气傲的北冥夜,自是入了心的,眉宇间不自觉的蹙起,挂上了一抹担忧。
“若是舍不得,现下追出去,还是来得及。”墨颜冷冷的声音响起,一双凤目却是有些紧张,他还真怕她拎不清追出去。
此时追出去,她自是不肯的,舍不得,也并未有此意,只是觉得有些歉疚罢了,歉疚自是要有些补偿的,他既喜自己做的香囊,又做了讨要,定是要替他做上一个,留作他日相见歉疚的一个补偿。不过,这想法她也只敢在心中过上一过,若是讲出自是不敢的。
瞧着墨颜那冷冰冰的眸子,气的男人自是需要哄上一哄的。
“师叔,青鸟簪着实有些贵重,放到我这里不妥,若你替我收着,也不算个妥,如今既是回到了北冥夜那里,自是最合适不过的。如今这杏花簪日日佩戴着,也着实得宜的很。”一番费劲心思的讨好讲完,墨颜冷冰冰的面色,终于如那寒冬的初阳,有了暖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