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池塘村，锦州敌工委。

听到敲门声，王升急忙走过去把门拉开，见是吴林，不禁兴奋道：“你终于回来了！”两个人来到桌边坐下，吴林自己倒了一碗水，一口气喝个精光，待他把碗放下，王升才问：“屏风什么意见？”

吴林笑了，笑的非常灿烂，神秘地道：“王书记，您猜我在那见到谁了？”

王升微笑道：“你就快说吧，见到谁了？”

吴林笑道：“马云飞！就是华北局锦州地下党小组的那个负责人，我在黄土坎交通站看见他了。”

“嗯？”王升不禁惊疑一声，“他到那里干什么？”

吴林：“王书记，事情是这样的：中央来的屏风同志警惕性非常高，到了锦州以后，他先通过华北局的交通员找到了马云飞，本来只是想向马云飞了解一下方正化蝶案的经过，再打探一下锦州城内的情况，结果非常巧的是，屏风和马云飞是延安时期的老同志老战友，所以屏风同志就委托马云飞冒充自己先到黄土坎交通站与陆一风见面，以探虚实，如果确认陆一风确实安全，屏风再与陆一风见面，再让他协助自己日后工作。”

王升不禁乐了，点头慨叹道：“到底是中央来的同志，这警惕性还真不是一般的高，我们所担心的，人家也全都想到了，而且还使出移花接木这么一招。”然后又问：“那屏风同志现在在哪里？”

“在城里。”吴林回道，“不过马云飞也不确定屏风到底在城里什么地方，马云飞说，这个屏风同志疑心非常重，对任何人都不会完全信任，就算他证实陆一风安全可靠，也是要在报纸上发广告来给屏风报信。”王升点点头，吴林又道：“对了，马云飞只是他的化名，他的真正姓名叫叶宗汉，他跟陆一风报的就是真名，这个我们要注意一下。”

王升寻思了一下，点点头，“我想起来了，锦州是有这么一个人，当初晋察冀本来是想把他划给我们分局的，可还没等他划过来，我们分局却先划归了东北局，所以这事儿后来也就搁浅了。”

吴林：“昨天晚上，我和马云飞商量了两套方案供您参考：第一个方案是：换掉陆一风，直接由马云飞协助屏风，这样的话既简单方便又安全可靠，这也是屏风所希望的；另一个方案就是：维持现状，由马云飞再摸一摸陆一风的底，如果他确实安全可靠，那就仍由他协助屏风，毕竟这是野司的最初安排。”

王升点燃了一支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问吴林：“那屏风有没有应急措施呢？比如说现在有紧急情报需要马上传送。”

“有！”吴林道，“屏风去过马云飞家里，而且与他爱人黄薇也是老相识，如果有紧急情况他会去找黄薇的。”

王升点头，“好，那就执行第二方案吧，让马云飞再摸一摸陆一风的底。陆一风这个人……”王升凝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吴林忙问：“王书记，您见过陆一风了？”

王升摇头，“还没有，咱俩定好的，我要等你回来才能见他。”

吴林：“那您叹什么气呀？好象您发现他有什么问题似的。”

王升：“今天城里传回消息，说昨天上午在北街，何天明被锦园的特务抓走了。”

吴林寻思了一下，道：“那应该是军统和中统狗咬狗吧。”

王升微微地点下头，“倒是有那么一点儿意思，象游街一样，把何天明从北街一直押到锦园，走了将近一个来小时。不过我总觉得这里面好象有事情，我的心忽然开始不安了。”

吴林：“您又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王升：“你说，之前敌人为何天明做了那么多事情，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吴林：“当然是想为何天明打掩护，让我们以为他不是内奸。”

王升又问：“那他们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呢？”

吴林不禁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恍然道：“应该是让何天明回来！”

王升点头，“对，敌人费了那么多的周折，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何天明回来，继续充当内奸。可是现在他没回来，这就好比画龙没有点睛，那敌人前边所做的一切就全无意义了，那敌人到底想干什么呢？”

吴林：“您的意思是说，这是敌人的反间计？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陷害何天明？”

王升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我不敢做这样的猜想，但也不敢不做这样的猜想。我们的对手很狡猾，轻视敌人会让我们吃大亏的。”

吴林沉思片刻，道：“王书记，那您看会不会有这个可能，敌人本来是想让何天明回来的，但最后出现了意外，那就是他们把赵晓红和李宇明打死了，所有跟王世贞联络点有关的人员除了确定不可能是内奸的朱来福就只剩下了何天明，那何天明就没有再回来的意义了。”

王升：“这个可能是存在的，也是非常符合逻辑的，但问题是赵晓红和李宇明死的也很蹊跷，他俩是被乱枪打死的，身上都中了七八枪，敌人这是根本就没想留活口，特务向来是以抓人为主，轻易不会把人打死的，这让我感到很奇怪。所以，我才对整个事件产生了怀疑。”

吴林不禁也点点头，补充道：“如果中统确定不让何天明回来了，那就不应该再让他被军统的特务抓走。”

王升：“是啊，所以我在想，这会不会是何天明以被抓这种方式来向我们传递某种信号呢？到底谁是内奸，现在还不能轻易下结论。”

吴林忽恍然道：“对了，李营同志有没有传来消息？”

王升点头，“今天安宇告诉我，说李营同志还没有打入锦园，事情有些不巧，那个督察专员昨天突然回南京了，所以把他的事儿就给撂下了，而更不巧的是，情报处那边昨天又把他派出去了，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吴林：“确实是太不巧了，如果能得到内部消息，我们现在就不用这么费神了。”

王升：“好吧，那我现在就去见陆一风，跟他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