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应群和张文其刚离开，从火车站方向又驶来一辆吉普车，车到迎宾旅社门前停下，秦江山从车里钻了出来。解放前的锦州城区很小，南北总长还不到两公里，而从火车站到迎宾旅社的矩离更是只有八百多米。虽然枪战发生在楼内，但在寂静的夜里，火车站里的秦江山还是听到了枪声。

李营急忙迎上去，急问：“哥，你这是从哪来？”

秦江山没有回答他，直问：“这里发生什么事儿了？”

李营：“刚才林专员到这里来抓共党，遇到了抵抗，结果就是这样了。”

秦江山走到路边，看了一下那十三具尸体，十二个男的一个女的，少了苏楠，便扭头问李营：“还有活口吗？”

李营点头，“只剩下一个活口，是个女人，林专员已经把她带回锦园了。”

秦江山点点头，不经意间露出一丝诡笑，他知道，被林夕抓回去的那个肯定是苏楠。然后又问李营：“这些都是共党吗？”

李营装糊涂道：“应该都是吧。”然后反问：“哥，这一天你都去哪了？我已经找你很长时间了。”

秦江山：“你找我干嘛？”

李营：“不是我找你，是林专员找你，因为他一直找不到你，所以就让我出来找。”

秦江山淡问：“他找我什么事？”

李营故作神秘地左右看看，然后趴在秦江山耳边低声道：“他说你昨天在教仁街上抓了两个共党，却没有带回锦园，所以他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哥，昨天你真抓人了吗？我看他那脸色有点儿不大好看。”

“啊？”李营一句话吓出秦江山一身冷汗，他不禁在心中暗思：‘林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但现在李营能把这事儿说出来，又让他不得不信。秦江山急忙否认：“谁他妈瞎说的，根本没有的事儿！我要是真抓到了共党，不带回锦园还能带哪去？！”

李营：“哥，那你这一天都去哪了？”

秦江山犹豫了一下，对李营道：“兄弟，不要打听那么多，知道多了对你不好，这事儿你也不要再操心了，既然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干脆不要知道，林专员若再问起，你就搪塞一下。兄弟，哥这是为你好，懂了吗？”

李营：“哥，到底有什么事儿你就跟我说说呗，也好让我帮你一下，咱俩是兄弟，一个头磕在地上，只要哥你一句话，兄弟我肯定为你两肋插刀。”

秦江山拍了拍李营的肩膀，笑着点点头，道：“兄弟，有你这句话就行，等我需要你的时候，一定找你。但现在你还是什么都不要知道的为好，你这张嘴太快，喝点酒就没有把门的，所以哥现在不敢让你知道。就这样吧，我去趟锦园。”秦江山说完，上车直奔锦园。

在锦园门口，秦江山追上了一路步行的林夕一行人，他将车停到路边，下车迎向林夕，眼神一飘看了苏楠一眼，正是那个卖枣的农妇。林夕笑问：“你怎么来了？”秦江山忙回：“我是听到枪声以后急忙赶到迎宾旅社，李营告诉我，说您刚才去那里抓共党了。”

林夕笑着点头，“是啊，不过只抓到了这么一个活的，其余的都死了。”说着，有意将秦江山的目光引向苏楠，既然秦江山已经看见苏楠了，那索性就看看他有什么反应，不过秦江山只看了苏楠一眼，却没有任何反应。

进到天井，林夕吩咐文华：“把她送到地牢关好，今夜要多安排人手看押，一定要严防。”安排完，招呼秦江山走向办公室。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闲聊了一阵。林夕在等秦江山说出他在锦园门前见过苏楠的事儿，但秦江山却偏偏就不说，因为他害怕，他怕林夕多疑对他不利，所以寄希望于林夕能够忽略他买枣那件事；而秦江山也在等林夕问起他昨天抓人的事儿，他好否认解释，但林夕也偏偏不问，因为林夕不想把秦江山逼急了，怕他狗急跳墙。

因为两个人都没说，所以两个人心里也都紧张了。在林夕认为，秦江山不是一般的特务，他肯定会认出苏楠的，而他不说，那就说明他在怀疑自己；而秦江山认为，林夕不提昨天他抓人的事儿，那就是笑里藏刀，风平浪静之下必藏杀机！聊了一阵，秦江山终于忍不住试探道：“林专员，听说您今天找我？”

林夕一笑，“哦，我本来是想让你带人去迎宾旅社抓人的，可一直没找到你，所以我就只好带着李云飞他们亲自去了。”

秦江山点头，“哦，原来是这事儿，我今天去查案了，忙了一天。”

既然秦江山提起话头，林夕索性就配合他一下，便问：“出了什么事儿？”

秦江山：“是这样，师管区的黄司令今天向我反映一件事，他昨天下午丢失了一份文件，他到处找也没找到，可是今天一早，在一堆文件里又找到了，他非常肯定地讲，那堆文件他昨天翻了好几遍，丢失的那份文件当时肯定不在其中，这就说明有人偷了那份文件，然后又悄悄地给送回来了。”

林夕：“那是一份什么文件？很重要吗？”

秦江山：“那是一份城防文件，对共军来说非常重要。为了预防共军突破城垣与我们展开巷战，所以司令部准备在城内一些重要地点利用建筑物修筑火力点，可以说，那是城防体系中一个很重要的部分。”

林夕心中不禁一动，江伟绘制的只是环城阵地的防御工事图，而城内部分是个缺失，如果能拿到这份文件，那整个防御体系就齐全了，就目前情况看，那份文件应该已经被自己的同志拿到了，并不需要自己去操心了。便又问：“这么重要的文件怎么会落到师管区里呢？”

秦江山：“师管区是召募和训练新兵的地方，所以修建工事之类的活大多是交给师管区让那些新兵去干。”

林夕点点头，又问：“那你查出头绪没有？”

秦江山摇头，“还没有，所以明天我还得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