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羽沿着乔郓哥的目光望去,只见街角处一道高大英俊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人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面若春风桃李花,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嫣红色的嘴唇,看起来风度翩翩,俊美绝伦。
在他那乌黑的发髻上,一朵拳头大小的红花娇艳欲滴,很是扎眼,使得这名美男子身上充斥着一股说不出的邪魅。
“大郎,你家小娘子近来可好?”西门庆手摇折扇,轻浮的笑声远远传来。
街道上那些蹲在路边啃包子馒头的人们顿时爆发出阵阵哄笑声,西门庆与潘金莲通奸的事情在阳谷县人尽皆知,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如今两人冤家路窄,西门庆见面就问候潘金莲,可谓是对武大郎赤裸裸的羞辱。
西门庆身长八尺,比武大郎足足高出一倍,而此刻梵羽蹲坐在地上,仰起头来只到西门庆的膝盖上方,仿佛是庞大的巨灵神闯进了低矮的小人国,高富帅与矮矬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狗不挡道!”梵羽耷拉着眼皮,没好气的说道。
他没有穿越之前,被人称为“玉面神偷”,虽然是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玉面”二字绝非浪得虚名,182cm的身高,俊俏的容貌,潇洒的来去如风,不知俘获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只是在盗取那件“唐宋元明清”的时候,他为了穿过一道名为“凸凹”的防盗系统,施展出了师门绝学“易筋缩骨”的禁术,强行压榨身体的潜能,改变了身高相貌,以至于穿越过来附体在武大郎身上的时候,两人才会如此的契合。
倘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梵羽自认为装逼的本领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哪里轮得到西门庆这个奸夫在自己面前摆风流耍酷气。
西门大官人今天似乎心情不错,也懒得与武大郎这样的脓包一般见识了,顺手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三文钱,像打发乞丐一样仍在地上,然后从蒸笼里摸出一个热乎乎的炊饼,咬一口,吧唧吧唧回味着:“你家小娘子真够味!”
梵羽自始至终都当西门庆是在放屁,只是当看到他腰间那秀气十足的荷包时,耷拉着的眼皮不由得绽放出了异样的精芒。
西门庆嚼了两口炊饼,眼见羞辱武大郎的目的达到,手摇折扇,心满意足的笑着离去。
这时,一群光着屁股的孩子从巷子里冲了出来,嬉笑着围着梵羽唱道:“阳谷出了武大郎,媳妇上了官人床。绿帽一顶戴头上,三尺男儿真窝囊。”
梵羽一阵愕然,虽然自己继承了武大郎的全部记忆,知道这人懦弱无能,但没想到竟然被一群毛都没有长齐的屁孩嘲弄,惹得那些路边吃饭的劳力们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大郎,看来你混得真不怎么样啊!”
梵羽无奈的笑了笑,既然现在自己成了武大郎,那这个名字的荣辱就与自己休戚相关了,以前那个窝囊废“武大郎”将成为过去,现在这个新的“武大郎”已经诞生。
“武大郎,洗衣裳,光着屁股放光芒;潘金莲,看大郎,你是不是爽的慌……”几个胆大点的男孩子站在不远处朝梵羽扮鬼脸,声音却是整齐划一,嬉笑声传出很远。
梵羽朝那帮熊孩子扮了个鬼脸,然后挑起扁担向乔郓哥道:“走吧。”
乔郓哥听了,诧异十足的望着梵羽,以前这些熊孩子们来捣乱的时候,大郎都会怒气冲冲的抄起扁担追上去佯装要打他们,这次居然一笑置之,难道真的是因为挨了西门庆一顿打,把他打傻了?
梵羽摸了摸口袋里那个沉甸甸的荷包,估计有十几两重,里面都是白花花的碎银子。
刚才西门庆站在他跟前耀武扬威的时候,梵羽的衣角只是与他轻轻接触了一下,四周无数双眼睛没有一人发现西门庆衣襟下粉色的荷包已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顺走……神偷的绝技,看来在北宋也吃得开啊!
“郓哥,徐大爷那店我看挺不错的,位置好空间大,破是破了点,不过装修一下还能凑合。前几天他说想把店盘出去,你给老爹说今天不要出工了,找徐大爷谈一谈,用那块银元宝把店盘下来。”梵羽伤势渐愈,开始着手今后的生计问题了。
虽然他在穿越过来之前被道上之人誉为“玉面神偷”,背地里做一些不劳而获的勾当,但那些终究是旁门左道,上不得台面,何况“盗亦有道”,偶尔为之赚些外快糊口还可以,从长远角度考虑还是得走正途。
乔郓哥做梦都想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包子店,听了梵羽的话不禁大喜,心急难耐的他也顾不得卖梨了,火急火燎的跑回家拉着老爹乔善农直奔徐大爷的街头饭店。
梵羽挑着扁担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转悠着,以一个现代人的眼光欣赏这北宋的建筑轮廓,没有了钢筋水泥的单调乏味,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有趣。
但新鲜归新鲜,现实总是赤裸裸的,梵羽忙活了大半个上午才卖了十几文钱,除去成本,半天的收入少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指望这点钱连自己都养活不起,更不用说一家老小了。
眼见头顶的日头从东边移到了南边,口渴难耐的他开始挑着扁担往家走。
“娘子,我回来了。”梵羽模仿武大郎的样子,貌若憨厚的叫道。
对于这个红杏出墙的媳妇,梵羽表面上没有任何异样,但心里已经开始计较如何除去她与西门庆两人了。
既然对方已经在自己的药中下毒,他也没必要心慈手软了,必须要把危机扼杀在摇篮之中,这点干脆利落,梵羽还是有的。
不大会儿,房门“吱悠”一声打开了,潘金莲穿了件桃粉色居家服,素颜遮面,那头乌黑的青丝慵散的垂在香肩,胸前的傲人存在挺拔如丘,果然是一个风韵别致的熟妇人。
“官人回来了。”
潘金莲轻轻的打开一扇门,接过扁担上的蒸笼什物,转身向屋子里走去。
梵羽望着那道窈窕的身影,嘴角挂起一抹冷笑,他继承了武大郎的全部记忆,自然清楚武大郎夫妇二人感情比白开水还要无味,平日里除了拌嘴吵架,两人似乎再无任何交际。
当然,所谓的“吵架”只是潘金莲的独角戏而已,武大郎的懦弱无能不仅表现在在外面人见人欺,在家里也是出了名的惧内,并且在武大郎的记忆里,他们夫妻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同房亲热了,如果这都不算是“无能”,那怎样才算呢?作为一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每天空守着一个俏娇娘,长夜漫漫,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不过,无能归无能,武大郎对潘金莲真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冬天为她加衣,夏天为她摇扇,处处呵护着她,生怕她受到一丁点委屈,即便她与西门庆的奸情败露,武大郎还是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吞,最终选择了原谅她。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居家过日子的老实男人,潘金莲居然狠心在他的药里面下砒霜,若非梵羽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熟知这段历史,即便没被西门庆一脚踹死恐怕也被砒霜鸩死了。
想到此处,梵羽眼中有着浓烈的杀机涌动……忽然他心生一计,故意装作很痛苦的样子,弓起背不住咳嗽着,那副病恹恹的样子仿佛即将要去喝孟婆汤似的。
潘金莲自梵羽回来就悄悄留意着他,此刻见他双颊通红,咳嗽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这才轻轻的吁了口气,放下心来。
她每天为武大郎熬药的时候,都会悄悄的在草药里面加点砒霜,刚开始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后来经不住西门庆的催促,分量开始加大,特别是最近两天,大分量的砒霜足以闷倒一头壮牛了。
但令她惊疑的是,武大郎却越发的生龙活虎了,这使她严重怀疑,回春堂是不是卖的假药……
好在武大郎终于有了反应,看情形还颇为的严重,她那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潘金莲忙碌着将午餐膳食摆放好,然后向梵羽道:“官人先吃饭吧,我再去给你熬碗药。”
古人一日两餐,早晚各一餐。但并不绝对,对于那些从事强体力劳动者来说,中午需要简单的进食,以补充体力。
就像梵羽此刻的午餐,一碗稀面汤,就着两块硬炊饼,卷了三根嫩大葱,简单至极……这对于无肉不欢的他来说,实在难以下咽!
但如今家徒四壁,有的吃就不错了,以他卖炊饼的经济收入,荤腥类食物绝对是奢侈品,除非逢年过节,平时是舍不得吃的。
梵羽在山东旅游的时候,曾经吃过那里的特产武大郎烧饼,那饼外面沾着的一层葱花、肉馅,用油烤得金黄金黄的,味道油而不腻,鲜香可口,闻着香、吃着更香。
当时不觉得如何美味,但现在想起来真的是回味无穷啊,眼前的炊饼卷大葱虽然是绝对正宗的武大郎炊饼,但吃着比猪饲料还难吃,靠卖这破玩意能挣到钱才怪呢。
“看来很有必要对这武大郎炊饼进行改进啊……”
梵羽心中想着,脑海中有了一连串的赚钱计划,但当潘金莲那道忙碌的身影映入眼帘时,他把心一横,暗道:“眼下还是先处理掉这个祸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