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伟年和刘平成两位学政一听魏文秋要撂担子不干,忙起身道:“魏大人留步,留步啊魏大人!魏大人远调杭州不假,这不是新任知县还没到嘛,阳谷县理应由你来执掌大局。”
说着,热情的将魏文秋按了下来,为他奉上刚泡好的毛尖茶。
其实,魏文秋也不过装装样子,他尚未离开阳谷县,这里大小事务仍由他统筹,躲是躲不掉的,于是问道:“两位大人有何高见?”
刘平成沉吟片刻,说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公布梵羽的试卷,让这帮士子心服口服才行!”
章伟年叹道:“这帮士子,个个心比天高,视天下英豪为无物,做学问的本领却不敢让人恭维……公布于众也好,让他们知道,梵羽考的好只是其中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们考的太不堪入目了,挫挫他们的锐气……”
魏文秋听了,笑道:“这就对了嘛,正所谓清者自清,我等又没动过手脚,怕什么呢?”
他来回踱着步,沉吟片刻又说道:“只公布梵羽的试卷,怕是对他不公平,不如将此次参加解试考试的试卷全部张榜贴出,孰优孰劣就由他们自己评判,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章伟年和刘平成不想担责,但他们身为主持此次解试考试的学政,根本没办法推脱,只得同意道:“也只有这样了。”
三人达成共识之后,魏文秋叫来了常师爷,把张贴考生试卷的事情吩咐下去,先稳住众士子的情绪,并贴出通告,下午在贡院门口公布全部考卷。
消息一经传出,又引起一番轰动。
很多想借此次事件浑水摸鱼的士子开始不安起来,一旦考卷内容公布,梵羽有没有作弊还是次要的,关键是他们自己试卷上的答案太不堪入目,恐怕要贻笑大方了……
整个上午梵羽都没有出门,他也疑心是魏文秋在自己试卷上动了手脚,因而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之前不宜抛头露面,免得贻人口实。
只是,等了一上午也没有等到魏文秋那边的消息,外面却又传出下午要张榜公布考生试卷的消息,不禁令他大感意外。
梵羽坐不住了,派李忠密访魏文秋,老管家只带回魏文秋送过来的六个字:“既来之,则安之。”
“翠红、柳绿,走,陪少爷一起去贡院瞧瞧。”
得到魏文秋的确切答复之后,梵羽放下心来,决定亲自去贡院凑凑热闹。
话说两个小丫头生得俏然天成,脆生生的像刚发芽的竹笋,鲜嫩可口,而梵羽则是一身儒装,腰间挂着一枚翡翠玉佩,风度翩翩,俊美绝伦。
三人一出现就吸引了无数目光,甚至于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也打开了闺阁的纱窗,妙目紧盯着那道英俊潇洒的身影挪动不开,思春之情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少爷,那些狐狸精又开始勾引你了。”两个小丫头警惕的注视着四周,俨然把梵羽当成了私家财产,不允许别人染指。
梵羽顺杆往上爬,自恋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君子,淑女好逑。人总是向往美好的事物,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翠红瞪大了眼睛,气呼呼的说道:“昨天王干娘还找我套话,问少爷和小姐的事情怎么样了,如果成亲的话,宋员外家的小女儿愿意给你做妾……”
梵羽听了,吓了一跳,登时收起了臭屁的心理,说道:“以后再有人问起,你就说这事少爷决定不了,要问你家小姐,你家小姐说要纳妾,我就纳,她不让纳,那就不纳。”
两个小丫头听了,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脑袋,脆生生的脸蛋上浮起一湾浅浅的红酒窝。
三人找了一家临近贡院的茶馆坐下,梵羽忽然问道:“翠红柳绿不是你俩的真名字吧?”
柳绿说道:“我和翠红都是孤儿,大少爷收留了我们,还给我们取了名字,让我们两个负责小姐的日常饮食起居,还说、还说……”
丫头柳绿说道这里,耳根通红,俏脸火辣辣的,低头不说话了。
梵羽知道柳绿口中所说的“大少爷”是指西门庆,问翠红道:“还说什么?”
翠红“啊”的一声,忙将目光移向别处,佯装没有听到。
西门庆好女色,翠红柳绿两人是他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长得清水出芙蓉,容貌自然是一等一的,但他却没有动过两人分毫,为的就是把两个丫头留给自己的亲妹妹,做她的贴身侍女。
等将来西门如兰嫁人,翠红柳绿也要陪嫁过去,这样才能更好的照顾她,不让她在婆家受委屈。
由此可以看出,西门庆对西门如兰这个唯一的妹妹可谓是煞费苦心,生怕她受一丁点的委屈。
梵羽看两个小丫头的神色举止,便猜到了几分,当下他也不点破,安静的喝着茶,静待下午张榜公布试卷。
县衙决定公布解试考生试卷的消息传出之后,不曾想却引起了地震般的轰动。
许多没有参加此次解试考试的士子蜂拥而至,这是一个难得学习观摩机会,对于他们未来参加解试考试有很大帮助。
随着读书人越汇越多,有人认出了梵羽,起初大家还是私下里指指点点,但三人成虎,有些话传的人多了,自然就变了味,最后竟成了梵羽以金贿赂两位学政大人,通过暗箱操作获得亚元……
众士子怒了,俗话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而梵羽直接断人前途,这比断人财路更甚,引起了愤怒的士子口诛笔伐,茶馆里顿时一片骚乱。
眼看着局面就要失控,张泽全带着巡城士兵冲了进来,将骚乱的人群拨开,然后拔刀而出,怒喝道:“胆敢作乱者,与反贼论处!”
这一声怒喝如平地炸惊雷,一下子震住了群情激愤的士子们。
有道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众士子不怕魏文秋,因为大家都是读书人,懂斯文,君子动口不动手。
但面对张泽全这种只知道耍刀弄枪的大老粗,斯文就不顶用了。
上次张泽全剿灭青石岭山贼进城的时候,他们亲眼看到他手里拎着几颗血淋淋的人头,那场面太震撼,给他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因而对于这个大老粗,众士子都有些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