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雨星看了看窗外，山魈正带着三个孩子在院子里学习制作木弓，这些孩子的家人被山寨的土匪所抓或者所害，留下小小年纪的他们独自在穷困的月沟镇里挣扎生活，他们的家人可能成了矿场里的采矿劳奴，也可能早已被埋葬在辽峰山的某处。

心里忽的就泛起了酸楚，愤怒油然而生：“薛劲，好好调查月沟寨以及它背后的势力。”她轻轻一勾嘴角，说道：“当然，也让当今太子殿下尝尝，这阶下囚的滋味。”

老头子醒来后每日吃了睡睡了吃，人是精神了不少，却闭口不谈金矿的事儿。

他多次透露说，有多大能耐就做多大事情，恭雨星听后呵呵一笑，这老头子是想探探自己的底细。

白曦这日回了云楼，四处闲逛就到了老头子的屋里，她惊讶老头子这软趴趴的四肢，甚是感兴趣，便坐在一旁嗑上了瓜子，喝起了香片，

一阵阵的香片气息飘来，老头子咽了咽口水，却淡定的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几天，白曦除了喝香片还啃上了鸡腿，吃上了牛肉，开始天南地北的聊着些鸡毛蒜皮的江湖游事，逗得老头子心情开怀。

白曦命人给老头子修发、洗澡、刮胡子，换上新衣裳，老头子一身清爽地样子看着渐渐有了些人样。

又每日定时将他移到院子里的凉亭椅上，晒太阳，看看蓝天，闻闻院子里的栀子花香，听听鸟叫，每日里饮食有了规律，又有人陪着逗乐，心情舒畅又放松。

有一日老头子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我这身子骨，还能医吗？”

白曦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地继续嗑瓜子，不搭理。

老头子又道：“你这丫头第一次来见我时，屋里便是一阵的药草香，这府里到处都是影卫，管理周密，能自由出入的必不是一般人。若我没有猜错，小公子的那几颗生机丸是你给的吧，南药谷的医术自成一派，你若愿意救我，我便告诉你山里的事儿。如何？”

“你说的事儿，我真没兴趣知道。我只想知道你是何人？是否值得我救？若我连你是谁？好人坏人都未知，便出手医你，这有违我做人的风格，何况我更不是那做好事儿不留名的活菩萨，我要清楚自己所医何人，更要得到相应的报酬。呵呵呵，老头子，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白曦喝了口香片，又嗑上了瓜子。

这话噎了老头子的喉咙，他在意的东西人家压根就没啥兴趣。好半天，才道：“老头子我身无分文，只怕没有能付于你的财银。”

白曦拍了拍衣服上瓜子屑，“报酬可以是任何东西，只要本姑娘觉得喜欢便好，这本就是一物换一物的交易，我除了是位医者也是位商人。”

老头子似有些纠结又似有些无奈，他本想，那小公子把他从寨子里救出，翻山越岭一路保护，光是这份救命情义就应感恩戴德、铭记于心，而他所知的那些破事儿却是能捅破天的大秘密，若是给没有定力没有能力没有势力的人得知，意志薄弱之人无法坚守得住，那他透露信息就是在害人。

活这把岁数战场走多次，杀人也不过是头点地而已，可良心犹在，若忘恩负义的送救命恩人去死，他做不到。

可这南药谷的丫头，说不定还真是能医自己身子的人，只有医好自己才不会连累别人，才能手刃害自己的人，才能报仇雪恨，才能睁大眼睛看那些残害忠良，祸国殃民的人的悲惨下场。

老头子闭上眼睛，那些黑暗的日子真是不愿提及，唇角颤抖：“我问几个问题，丫头你如实回答，了解情况后，我自会斟酌，我本意不想害了你们。”

白曦那对黑白分明的眼睛俏皮地眨了眨，笑道：“能答的必答，不能告知的自会不答。”

老头子点了点头，说：“当今皇帝可是以前的宁王府王爷萧勤阳？”

“是。如今是安阳皇帝萧勤阳在位，三年前月圆节后登基为皇。”

“那先皇可还身在？”

“已逝三年。”

“救我的那位小公子姓甚名谁？年纪多大？”

“姓恭名雨星，今年十七。”

老头子心里一愣，姓恭？又问：“那此地何处？”

“北文国南江城，此处是云楼。”

老头子第一次入院子晒太阳时，就发现回廊草丛花坛里有机关暗器，又抬眼看了看屋顶，那里白日黑夜，时常都有影卫在巡逻查视，这云楼的安全戒备等级甚高。

从月沟镇一路来南江城，负责护送他们的那群黑衣人，身手了得，而为头领的那位云刹，功夫更是深不可测。

南江城位于北文国南边，百姓富裕，物产富饶，人杰地灵，更是能人异士辈出，又问：“云楼做何买卖？”

白曦歪着脑袋似乎在思考，就听到回廊里传来恭雨星的声音：“我云楼做的是生意，走的是正途，赚的是干净银钱。现今有琴庄、客栈、医馆，而后会有酒楼、银庄、镖所。”

老头子没有想到，眼前这一身白衣清秀儒雅文静的小公子，居然是位大商贾，家大业大，财力雄厚，这点很好。

“小公子是传承祖辈父母家业？”

“父母不在，自主建家创业。”

老头子点了点头，没有父母加持，自强不息，有思想有头脑，能力强大，这点非常令人欣赏。

“与南药谷为何关系？”

恭雨星看了看白曦，见她抿着笑看着自己，却是一副兴致高扬的模样，她唇角一勾，温柔说道：“合作伙伴、生死好友、救命恩人，更是世间至亲骨血。”白曦心里一抖。

老头子笑了，不卑不亢、有勇有谋、广交善友，为人有情有义，江湖关系也可靠，这点更是值得称赞。

话锋一转，又问：“西北王府可还存世？”

“当然。”

“王爷何人？”

“南宫闵。”

“老王爷如今何处？”老头子瞪大眼睛问道。

白曦指了指脚下的地，“身埋西北黄土。”